空气中有柴油的味道,还有铁锈和腥咸味……我捂着脑袋想下床,可是,两只脚刚落在地上,一股巨大的饥饿感就宛如怪兽一般袭来,脑袋一懵,我一把抓住了铁架子床的栏杆,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舱门口有一盏昏暗的壁灯,不足以照亮全部地方,对面的床上这时候翻身起来一个人,随后,一个柔软的声音响起,听起来还有点欣喜,“你醒啦!你都睡了快两天两夜了,要不是你还有呼吸,我都要以为你是死人……你没事吧?”
对面的女人讲话口音听起来【死】和【事】不分,乍一听倒有点像是南直隶口音,可是跟南直隶口音却又不像,“饿不饿哦?我这儿还有点干脆面和几个苹果……”
一听是吃的,我的胃部顿时分泌出大量的胃酸,饥饿感更加强烈了,我甚至觉得胃酸都要把我的肚子给腐蚀出一个洞来了。
“大姐……谢谢!”我刚说了一句话,对面的女人就把两袋干脆面塞到了我手上,我迫不及待一下就撕开塑料袋,狼吞虎咽地咀嚼起干脆面来,嚼得咯吱咯吱响,没十秒钟,两袋干脆面就被我吃下肚去了,可是,这点食物,非但没有压制住饥饿感,反而让饥饿感更加强烈了,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大姐,还有么?”
对面轻轻笑了一声,随后,又递给我两袋干脆面还有几个苹果。
把这些东西都吃完,我这时候勉强舒服了一点儿,想要再张嘴要点吃的,可是,看着昏暗灯光下女人的眼睛,我又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对面的女人似乎是个绵软的性子,看着我这副样子,居然又递过来一袋面包。
把手上的面包屑都舔完后,我总算是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饱腹感,当然,主要是实在不好意思跟人家开口。
浑身上下摸了摸,我身上的晚礼服外套已经不见了,但是衬衫还穿在身上,光着脚,腋下的快枪套钱夹子也没了,不过,口袋里面似乎有一张纸。
我从衬衫口袋里面摸出纸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上面写道:靓仔南,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想必你已经是在海上了,对不起,我并不想为难你,但是,你的确挡住了我们的道,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你行李包里面的五万米刀,我帮你付了人蛇偷渡费,其余的没动,应该还在你的行李箱里面,虽然,你说你不喜欢黄玉郎的漫画,但是,偷渡到米国需要差不多一个月左右,我怕你旅途寂寞,还是连黄玉郎的漫画都给你打包了许多,想来,应该够你看一阵子了,你的神通广大,就不要在香港这种小地方厮混了,去米国吧,那里是天堂,说不准,我们有一天还会相见的。
纸张的落款是对你很有些好感的张莎芝。
放下纸张,我忍不住苦笑,马丹,这算是年年打雁今年却被雁啄了眼睛么?
把纸张撕得粉碎,我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卡西欧还在,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时差,我忍不住就问对面的女人,“大姐,现在大概几点了?”
“应该快天亮了吧!”女人的声音中满是期颐。
我拽着床头的栏杆站了起来,“大姐,谢谢你啊!我先去夹板上走走……”女人赶紧站了起来,“我扶着你,你这大病初愈的样子,别一到夹板上就吹倒了。”说着,一阵唏唏嘘嘘的声音,然后女人把一件衣服披在了我的肩膀上,“海上风大。”
我转头看了女人一眼,女人的眼神在昏暗灯光下很明亮,眼神中全是对生活的渴望,这应该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又很温柔的女人,“那,谢谢大姐了。”
舱门外面是昏暗的过道,女人一边扶着我一边说,“这里是机房隔出来的三个船舱,有海上检查的时候那些船员会把门堵起来,不过,平时还算自由,这大海上,无边无际的,听说,经常一走半年,海上都见不到一个人影……”说话间,扶着我从一个铁楼梯走上了中层夹板,“我们这几个人还算不错,都是付的现金,夹板底下船舱里面的人才可怜,她们都是要到了米国挣了钱再寄回去付人蛇费,只能一群人住在下面,我下去过一次,那个味道,天呐!听说下面一天只给两顿吃的,白米饭搭配涪陵榨菜,上厕所只能用桶……”
正说着,我们已经上了夹板,海面上一阵腥咸的海风吹来,太阳还压在海平面以下,不过,隐约已经有光线,离天亮不远了。
站在船头吹着海风,我心里面就提醒自己,南墨涵啊南墨涵,这一次,也算是让你吃一堑长一智,再不能以为自己超凡脱俗,就不把人当人看,这个科技昌盛的时代,终究不是愚昧的古代,有了神通,随随便便就能成为王侯公孙的座上客,能够肆意妄为。
连一个漂亮女人都能凭借着小聪明套出我的弱点,然后用一支针剂搞定了我,要不是之前跟她们吹牛逼,让她心有忌惮,说不准,这时候我已经被种荷花了。
休要小觑天下人,安知天下无英雄乎?
风在吹,我看着一个黄黄宛如鸡蛋的太阳蹦出海面,随后,散发出无限的光芒,璀璨不可逼视。8)<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