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35)(2 / 2)

“我想开门出去看个究竟,但白藤桦却吓得不得了,求我不要开门。我也没料到事情会严重到那样地步,所以就听了她的话,没有开门出去,只从窗缝里窥视外面。但什么也看不清,只是不时听到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唤声传来。我们还在猜测是有小毛贼摸进府来,被人发现了,大家正在围捕呢。结果等我们终于明白到是有人在屠杀府中男女时,已经晚了,白家上下数百口性命,已经死去大半!那些凶手杀光了逃到院子里的人后,又开始打起灯笼,到各个屋里搜杀漏网之鱼!

“白藤桦当场吓得昏死过去,我见那些人正向我们这边一排厢房搜查过来,再也顾不得她,忙趁黑悄悄开了房门,展开轻功,从后院墙飞出,要逃回家去。但没想到那些杀人凶手早已防到这一着,在墙头上留有人监视,我一跳上墙头,就有一个黑影提着剑向我追来,我现在明白了:那个黑影其实是你!所以你最后没有杀我!一定是你用灯笼照见我脸,认出我来了,不然我就不会活到今天了!”

她大口喘息几声,接道:“当时我吓得双腿发颤,所以跳下地时竟没站稳,摔断了左腿!你跟着跳下地来,一步步逼向我,因为你跳下地时灯笼灭了,所以我们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模样,听见你脚步声步步逼近,而我……那时已经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只觉得万分恐怖和绝望,我趴在地上,趴在大雨中,全身栗栗发抖,连声告诉你自己不是白家的人,我只是一个客人。但听见你仍然提着剑向我走过来,我绝望恐怖到了极点,昏迷过去,醒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再一次泣不成声。但河沟那边仍然没有回应。只有灌木丛和树叶在风雨中呼呼地响,象在哭泣,又象在叹息。

范灵更加激动,用尖利的哭音大声说道:“乌大哥,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你不用再装神弄鬼了!你为何把我引到这儿来却又不现身?出来吧!你不用再躲着我了!我不会怪你的!因为……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没有再喊叫下去,因为她已经听见了河沟对面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水靴行走在草地中的声音。正慢慢向这边走过来!范灵忽然生出一种莫明的恐惧感,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忍不住问道:“你是乌大哥么?”没有回答,回答她的只有一个声音:拔剑的声音!

范灵大惊失色,忙将马灯丢到地上,正要再问,忽觉劲风扑面,一柄长剑已经刺到面前!范灵不及多想,也来不及拔剑,右脚一点,身子轻飘飘地向右飘出数丈。呛地一声,在空中拔出了长剑!

但她快对方也快,她人还没落地,对方的长剑已经封死了她要落脚的地方。范灵低叱一声,长剑在对方剑背上一拍,然后借着这一拍之力,身子往后飘出两丈后稳稳落到地上。暗处的小江看了心里不禁暗暗喝采:“她的武功原来真不错!看来她真的是范家的人!”

这时两人离马灯位置不过数步,所以互相都看清楚了对方。只见这人戴着斗笠穿着白衣,青布蒙面,只在眼睛和口鼻处开着小孔。两人闷声斗了数合,范灵才低喝道:“你到底何人?”那人不答,呼地一剑,刺向她心口。范灵竖剑一封,破了这凶狠一剑,怒道:“你招招都是杀招呀!”

那人仍不答,一招“青蛇吐信”,剑尖颤动几下,便突然刺向范灵面门。范灵见对方连使杀着,勃然大怒,退后一步,还了一招“倚门回首”,不待对方变招,紧跟着一招“和羞走”,刺向对方前额!那人回剑招架已来不及,百忙中将头往后一仰,要使“铁板桥”身法避开,只听扑地一声响,斗笠帽沿已被范灵一剑刺穿!

那人大吃一惊,急忙双脚一点,身子倒飞而出,“嗵”地一声落到了水中!幸好落脚是在浅水处,水深只及小腿,若是再多退半丈,落到急流中,范灵再乘胜攻击,那胜败也不用说了。

但范灵却并不乘胜而上,冷冷地注视着对方的狼狈象,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刚才在客房里故意粗声粗气,掩盖住自己本来口音,叫我恨乌大哥!”那人不答,又默默提剑上前来,范灵不禁有点生气了:“还要打?你到底要装到几时?”

话音未落,对方身子忽然闪电般飘到面前,呼地一剑,当心刺到。范灵噫了一声,道:“青城派剑法!这难道才是你本来的武功?”口中说话,手却不敢稍慢,丁丁丁丁一阵响,两人已拆了十几招,这时蒙面人剑法已和刚才完全不同,无论范灵使什么招数,蒙面人的剑总能从她预料不到的角度破解并攻击她!只十余招便把范灵攻得手忙脚乱,全然处于下风。

小江越看越惊:“这人到底是不是乌大哥?如果是,他为何招招想置范姑娘于死地?”正犹豫要不要现在现身,忽听范灵“啊唷”一声,右臂已被划中,手中长剑把握不住,掉到草地上。小江大吃一惊,正要冲上去相救,忽听那蒙面人低叫了一声,听声音竟是女子!接着身子倒飞出去,退到了河沟边。本来握剑的右手却去按住自己左臂,看样子象受了伤。

小江正感惊诧,突见一条黑影闪电般抢到范灵身边,牵了范灵的手,朝河沟上游方向奔去。小江大吃一惊,急忙施展轻功,追赶过去。但前面黑沉沉的,咫尺不辨,哪里还能找到那人和范灵?小江大声呼唤了两声“喂!藤……范姑娘!范姑娘!”不听回答,只得退回到河沟边,要提范灵的马灯去追寻。

回到河沟边时,只见刚才袭击范灵的那个蒙面人还在,正待问她是谁,那人却先招呼道:“小江,是我。”原来竟是秋舒!

小江又惊又喜,道:“是你!你……刚才怎么要杀她?”秋舒道:“怎么,你也喜欢那个贱人?”小江一怔,随即恍然:“我问得也糊涂,她们是一对情敌,想要加害对方也不是怪事。”

想到她为了争到乌弓马,竟然不择手段,先是设法要范灵恨乌弓马,见计不售后又狠下辣手,要除掉情敌,不禁有些愠怒。也不问她伤势,弯腰提了马灯便要去追赶范灵。却听秋舒说道:“不用去追赶了,那个带她走的人就是乌弓马!”小江大惊:“你怎么知道?”秋舒气苦地道:“他不吭声也瞒不住我!因为射伤我的暗器是他的独门暗器飞花针!想不到他……他竟然为了那个贱人用暗器对付我!”

小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秋舒除去蒙面,问道:“你带手绢没有?我手绢薄了,堵不住血。”小江“哦”了一声,一边摸出手绢一边问道:“只是左手负伤了吧?”秋舒嗯了一声。小江见她撩起左手衣袖,露出一条雪白如藕的左手膀,不好替她包扎,将手绢递到她手里,道:“你自己包扎一下吧。”秋舒点点头,侧过身子,蹲下来自己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