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45)(1 / 2)

 小江和秋舒见郭万山独人单刀,正力战乌弓马和风雨中。而在他们背后几步远处还有谷幺妹在晾阵,虽然不认识,但看其神情,也知道属于乌弓马一方。这两年来,小江在心里十分痛恨抛弃自己的“父亲”郭万山,虽然从未动过要杀他的念头,但心里却经常幻想与他相见的情景,在他想象中,“父子”二人已成陌路,“父亲”神情越是愧惶,自己越是做出冷若冰霜的样子……,虽然每次这样幻想时,自己内心都在暗暗作痛,但心底深处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和快意。但此时陡然真的又见到他时,却不禁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爸爸的头发终于也看见白发了,他比从前老了好多!啊,他的身上竟然受了这么多伤!”再看乌弓马和风雨中,却身上没一处伤。两口长剑上挑下刺,都极凌厉凶狠。只看几招,小江便即明白风雨中乃是一流高手,似乎不在乌弓马之下。郭万山武功虽强,但显然当不住两大高手合攻,战不多会,身上又多了一条血口。更糟的是,他不但要对付冉风雨二人,还要不时躲避旁边谷幺妹子的暗器。

忽然,谷幺妹又找到一个机会,手一杨,一把柳叶飞刀又电射而出,直取郭万山后心!小江神色大变,下意识地握紧手中剑柄,却见郭万山身子往旁边飞出,避开了又一次偷袭。小江无声地呼了口气,握剑的手才松了一松。

但郭万山虽然避开了偷袭,却因躲避而乱了步法,被乌弓马和风雨中乘机一顿抢攻,虽然左架右挡,一一化解,但却是险象环生,全然处于下风。小江眼见“父亲”处境凶险,正自紧张和犹豫,忽听秋舒惊声说道:“那不是花大哥么!”小江一惊,顺着她所指看去,果见花淋溪躺在数丈外地上,身子正在痛苦地蠕动,旁边地上有好大一片鲜血,十分触目惊心!

两人呆了一下,随即同时飞奔过去,冲到花淋溪面前,这才发现他整条右手臂已经被人齐肩斩断!

虽然有许多问题没弄明白,但此时情势,又哪里有时间容他们静下心来细想?秋舒慌忙从花淋溪衣服上撕下一长条布来,手忙脚乱地替神智已有些迷糊的花淋溪包扎伤口。小江正要也蹲下来帮她,却听背后郭万山大叫一声,身上被刺中一剑!小江再也忍受不住,猛地站起身来,也不说话,就拔出长剑加入战团,与郭万山并肩战斗!

这一来,场上形式顿时成了一对一的局面。郭万山虽然身中数剑,但见“儿子”突然出现,且站到了自己这一边,登时精神大振,金刀大开大合,横劈竖斩,竟把那风雨中逼退了数步。边战边对小江说道:“小江!你我之间的过节先搁在一边,你得为你小姨报仇!你小姨也被这狗贼害死了!”

小江虽然已从秋舒那儿听说过这事,但听了这话,仍然悲愤不已,攻向乌弓马的剑愈加凌厉无前,一时竟杀得乌弓马险象环生。乌弓马又怒又惊,静下心神,拆解了十余招后,才终于稳住了阵脚,两人剑来剑往,快如闪电,顿时斗得难分难解。

乌弓马见阵脚已稳后,于是冷笑一声,说道:“小江,你来得正好!看见花淋溪的下场了吧?不是我吓唬你:他的武功在你之上,但还是被我一剑斩断了整条手臂!你想胜我,没门!”小江闻言暗暗心惊,稍一疏神,左手衣袖便被削去一段,若非他躲闪及时,差点齐腕被削去!却听郭万山大声说道:“小江,你不要听他说话,只管全力拼杀!”因为说话分心,被对手乘机抢攻了几招,一时竟没法说下去!

小江正要偷眼看郭万山情况,忽听秋舒惊声叫道:“小心!”同时感到背后一股劲风袭来,知道有暗器袭向自己,赶忙双脚一点,身子斜飞而出,落脚到了郭万山旁边。秋舒怒道:“你这臭女人好不要脸!”原来谷幺妹见小江心神和剑法稍乱,乘机又偷发了一飞刀。

小江刚才本就恨这女子躲在背后暗器伤人,见她又来袭击自己,更加大怒,舞了一个剑花,便攻向那个女子,说道:“先解决你这个坏女人再说!”但长剑刚一递出,那正与郭万山相斗的风雨中便急忙拦截住他!郭万山大刀一斩,乘机狠攻一招,却又被乌弓马的剑架开。这一来,交战双方便又互换了对手:成了郭万山战乌弓马,小江斗风雨中的局面。

秋舒旁观者清,看出双方非斗上百招不能见分晓,于是匆忙包扎好了花淋溪的伤口,也加入战斗,挺剑直取谷幺妹。

谷幺妹大吃一惊,忙拔剑迎战,秋舒与她双剑一交,便立即察觉自己不是对方敌手,不禁大吃一惊。刚才她眼见谷幺妹不加入战斗,只在一边发射暗器,只道她武功不济,那知竟然是个一流高手!大惊之下,不敢再逼近,只是展开小巧身法和轻功,围着她游斗,令她抽不出手来袭击别人。

秋舒与她游斗了五六个圈子后,便发现了一个奇怪现象:谷幺妹武功虽高,但似乎身有内伤,转动时身法比自己慢许多,而且脸上神情比自己还紧张十倍。秋舒发现这点后,于是改了打法:一边逼着她不住跟自己转圈子,一边不时发射细小暗器,这一来,那女子应付得更是捉襟见肘手忙脚乱,眼看再转几个圈子便要倒下,于是出声向正与小江相斗的风雨中呼救道:“风哥!先替我斩了这个可恶的姑娘再说!不然咱们的孩子要给她坏了!”

风雨中听了大急,想要抽身去对付秋舒,却被小江缠住不放,他又气又急,连施辣手,想把小江暂时逼退,然小江和他是同一心情,也生怕他分身过去伤害了自己的心上人,所以不但不退,反而也加强了攻势。风雨中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用言语警告秋舒:“你这个姑娘不要脸!跟你说:她已经有了身孕!要是你伤害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发誓一定要杀死你!”

秋舒瑾了谷幺妹一眼,这才发现她肚子果然稍稍突出,于是说道:“好,我可以不伤害你的妻子,但你必须放下剑离开,否则后果自负!跟你讲:你的威胁我才不怕!看你武功虽高,也未必打得过小江!”

这一来等于是表明了自己和小江的关系,风雨中一愣,看了小江一眼,也觉得自己并无胜他把握。顿时便有些迟疑不决了。乌弓马见他有退阵之意,忙道:“风雨中,你不要轻信那践女人的话!她是个无情无义的女子!她的话信不得。”

秋舒见风雨中还在犹豫,于是加快身法,手中长剑顿时化成一道剑网,将谷幺妹包围在内!风雨中见状大惊,心神一乱,顿时落在了下风。小江本来有两次机会致他于死命,但剑到中途时,却突然收回。

但小江留情,秋舒却不留情,终于抓住一个机会,突然抢前两步,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戟指点了谷幺妹身上环跳、曲穴、大锥、腰眼等几处要穴。谷幺妹惊呼一声,眼看便要摔倒,却被秋舒从背后托住后腰,同时将剑架在她脖子上,说道:“要想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叫你的风哥弃剑,我秋舒也是女人,不会心狠到要杀你一个孕妇,但你们不知进退,我也难保不做出违心之举!”

众人眼见谷幺妹被制住,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战斗。乌弓马和风雨中想要冲过去救人,但却分别被郭万山和小江拦住。秋舒道:“风雨中,你和你女人那晚在林子里躲雨时说的话被我们听到了,所以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女儿会的杀手,也知道你们为何要帮乌弓马。你们肯定是听乌弓马说:只要帮他杀了镇西镖局的人和花淋溪,他就答应你们,回成都镇西镖局去,是吧?”

风雨中愕然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不错!这是我们的交换条件。”秋舒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几名镇西镖局的镖师便是被你们三人合力杀死的吧?”风雨中道:“不错。”秋舒道:“想来你们杀他们时,这位郭总镖头当时有事不在现场?不然你们未必能得手!而且郭总镖头也不会明知不敌还巴巴地追上来送死!”风雨中道:“不错。全被姑娘说中了!你们要是再来晚一步,这位郭总镖头就呜呼哀哉了!”秋舒道:“于是你们可以让乌弓马‘名正言顺’地去做镇西镖局的总镖头,然后你们的林老板再出来做五大镖局联盟的总镖头,是不是?”风雨中冷冷道:“姑娘好象什么都知道了!”

秋舒道:“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既然这位郭总镖头要杀乌弓马,那么镖局里的其他人又怎会再认乌弓马这个少镖头?”乌弓马冷笑插话道:“这个老家伙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哪里会让所有人知道他的愚蠢行为?所以其他人又怎么会不认我这个少镖头?”秋舒不睬他,又对风雨中说道:“难道你们林老板还不知道:这个乌弓马是假的!那个……”边说边用剑指昏迷在一边的花淋溪:“才是真正的乌弓马!”

此言一出,郭万山顿时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秋舒:“说来话长,还是过后再说吧。”风雨中冷笑道:“他是不是郭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老板要当武林镖局总盟主。”秋舒道:“那对林老板来说,确实如此。但对于你来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情。”风雨中忙问:“什么事情?”

秋舒道:“做为一个杀手,是不可以有儿女私情的。否则,就算你们组织内部不处罚你们,你们自己也会活不长久!这个道理我不说你们也该明白。那个真正的郭流就是明证:我知道他的武功本来很高,恐怕你们在场所有人没一个敢说自己打得过他!可是就因为他心里有了牵挂,有了负担,所以他的下场才如此凄惨!”风雨中与谷幺妹默默对视一眼,俱想:“是呀,要不是乌弓马先设法制住了那个残废的姑娘,又岂能逼迫得让他自己放下剑?他不自己弃剑,又怎会被人砍断一条手臂?”

秋舒见他们神色,知道自己的言语已经开始起了作用,于是趁热打铁:“所以你们要想活得长久一点,要想你们的孩子将来不至于成孤儿,就赶快逃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去埋名隐姓,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这对于你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一番话真是字字中的、语语关机,全说到了风谷二人的心里去。女儿会本来就是一个残酷的杀人组织,绝对不许杀手有儿女私情,风谷二人本就一直在担心私情有一天暴露,特别是发现他们已经有了个待出生的孩子后,更是生了逃走之心,这次奉命来逼乌弓马回镇西镖局时,因为其时孩子还没怀上,所以暂时还没商量这事,此时听了秋舒之言,加之孩子已经有了两个半月,肚子已经渐渐大起来,要想再瞒过他人的耳目,已经很难,再不当机立断,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两人对视一眼,谷幺妹道:“姑娘,我们听你的话,现在就走,请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