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德林将那份珍贵的半截河南山日军军事工事分布图交给了张哈送给吉东特委之后,准备继续以商人的打扮,与韩福英再次回到梨树镇,接头人仍为王海。由于受日本人的残酷统治镇压,梨树镇地下党几经受到冲击。吉东特委要求王德林继续点燃矿区人民一团团熊熊燃烧的革命烈火,抗击日本侵略者。
这天,伴随着月儿若隐若现挂在夜空,太阳已跌落在西山,渐渐地蒙上紫红色的面纱,收回了烘烤一天的炙热温度。王德林戴着墨镜穿着长衫与身着旗袍的韩福英宛若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妇,走下了火车。出站口,日本宪兵和几名特务比以往对出入人员进行更严密的搜查。王德林已经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残害自己妻儿的汉奸安俊泽,他鹰犬般地盯着每个乘客。王德林意识到了危险性,如果涉险过关,会被这条狗发现,势必难逃脱。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他们眼前,低声道:“你是德林同志吧?”王德林点头称是。“快跟我来,这里危险。”王德林犹豫中,断定是自己的人,赶忙携着韩福英跟随这个人来到了货运处。货运处堆满了各种物资,几名货运人员在那里清点货物,分批整理。他们来到僻静处驻足,那人探视一下周围的环境,转身握紧王德林手说:“德林同志,我是李作霖,根据上级指示,前来接应你。”王德林这才看清楚眼前的李作霖中等身材,且很结实,浓眉大脸,高高的鼻梁,长着一双大眼,操着辽宁东沟口音,说话宏亮,身着铁路押运人员的灰色服装。接着李作霖简要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原来李作霖受中共满洲临时省委指派恢复建立中共梨树镇区委,担任区高官,以牡丹江至梨树镇段铁路押运员的身份,负责穆棱矿区工人运动和梨树镇辖区内党的工作。刚到任不久,就接到了上级任务,前来接应王德林。
趁着夜色,他们三人从货运处出发绕过戒备森严的梨树站,来到了王海的家。王德林等人的突然到来,让王海夫妇十分的惊喜。王海与他们一一握手,说:“早就盼你们来了,快坐下,老婆子快去烧水。”
简单寒暄之后,王德林问:“王海同志,前一阵子孙鸣山、张占一等人已经离开了矿区,参加了游击队,黄大斌,马三现在什么情况?”
王海说:“他们现在表现的很积极,经常活动宣传抗日主张。”
王德林说:“嗯,这些都是我们的骨干力量。我这次来主要是与李作霖同志配合,即要恢复党组织,还要抓住时机扩大组织力量,对一些伪军进行策反,建立抗日统一战线。请作霖同志作指示,分析一下形势。”
“好,我说两句。目前,抗日斗争形势较为严峻而复杂,日军加强了对东北资源的掠夺,华北战场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因此,中共满洲临时省委指派我来和吉东特委抽调王德林、韩福英同志来到这里,目的就是强化党的领导,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抓好组织建设和矿区工人运动。尤其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日本人的资源掠夺,扰乱他们战略意图。牵制日军的力量,出奇制胜打击敌人。经上级组织研究决定,成立临时党支部,我任党支部书记,王德林同志为党支部副书记,主持日常工作。韩福英同志为组织委员,王海同志为宣传委员并兼任梨树镇地下交通站站长。”
王德林问:“作霖同志,就目前的斗争形势,我们具体要怎么做?我们想听取你的意见。”
“嗯,一是发展骨干力量。对矿区有革命、爱国倾向管理人员、劳工、伪军等进行渗透,传播全民抗战思想,把群众发动起来,形成合力,扩大影响力。二是联合抗联游击队破坏日军军事部署,挫败和扰乱敌人。三是对柳毛黑铅矿实施组织渗透,破坏敌人资源掠夺计划。据可靠消息,日本国内对石墨资源需求很紧迫,要求日本关东军及相关株式会社加大石墨的产量,保证国内军工企业和钢铁企业需求。我们不能让日本人得逞。这三项任务很艰巨,希望我们紧密围绕当前的任务,开展好各项工作。”
王海扯过炕中旱烟笸箩,装满烟斗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两口,兴奋地说。“作霖同志,你的到来,我们有了主心骨,要不然我们行动没有了目标和方向,天天自己瞎琢磨,弄不好还会坏了大事。我拥护作霖同志的意见。”
王德林感慨地说:“是啊,我们必须有组织、有计划实施行动,这样更有力、更有效打击敌人,我也同意作霖同志的意见。”
这时,王海的妻子端来几碗热气腾腾的茶水说:“茶来了,你们趁热喝,我去做饭去。”
时值深夜,王德林与韩福英、王海夫妇正聊在兴头上,突然街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狗叫声,由远及近,同时伴随着嘈杂声,挨家挨户的敲门。王海有些紧张,低声地说:“不好,小鬼子搜查,随我来。”王海领着王德林、韩福英来到自家的仓房里,推开地窖的门,王德林和韩福英沿着梯子进到了地窨子里。王海将地窖的口盖好,又将一口瓦缸移动在上面,周围扔了一些杂乱的东西。王海刚回到屋子里,几声“咣当”,院子的门被推开,几名鬼子和特务冲了进来。特务安俊泽手拿着盒子枪逼近王海,气势汹汹地问:“家里来新人没有?”王海没好气地回应:“有没有新人,你还没有看到吗?”安俊泽又仔细地打量王海,见他仍穿着外套和鞋子,怀疑地问:“这么晚为什么还没有睡觉,刚才去哪里了?”“刚才上外边拉屎了,怎么?这也不允许?”
安俊泽见屋内除了王海的妻子以外没有任何人,便带着特务和鬼子兵走出去站在院子中,看到了那间低矮的仓房,命令特务们把仓房们打开。王海跟在了后面,趁机腰间别上了一把尖刀,如果王德林真的被发现了,那就和敌人拼了。在地窖中王德林和韩福英听到了上面的脚步声,两人纷纷掏出了藏在腰间的手枪,身体靠在地窖的墙壁,枪口对准了出口,随时应对上面的变化。打开仓房门,里面一片狼藉。两名伪军先进去,环视了仓房,没有发现什么,退了出去。安俊泽并没有死心,他又随后看了一眼,见里面摆放的乱糟糟的东西没有灰尘,像似被人翻动过,而其他墙边的摆放的东西沉积厚厚一层尘土,心中产生了怀疑。他在里面转了两圈,手放在瓦缸口,轻轻地敲了两下。王海骤然紧张了起来,不行,决不能让这个畜生发现,沉稳地说:“安俊泽,你有完没完了?再他妈的折腾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
王海这么一喊,转移了安俊泽的视线,回身走了出来。恶狠狠地对王海说:“王海,你要小心点儿,如有通共匪的勾当,老子饶不了你。”
王海回答道:“我是个本分人,什么是共匪我不懂,别和我说不着边儿的事儿。”心想,兔崽子,早晚会收拾你们的。
“走。”安俊泽带领特务和日本宪兵走了出去。
看到敌人离开,王海紧张的心松弛下来。他站在院子门口看了几眼后,回身插上了院子门栓,回到了仓房,挪开那口瓦缸,打开地窖盖子,轻声地说:“敌人走了,出来吧!”
回到屋里,王德林打趣地说:“没想到王海同志还会留一手,这地窖啥时候挖得啊?”“这个地窖早就完成了,一来考虑藏身用,二来还可以冬天做菜窖。你们还没有发现,这里还有许多机关呢!你来看看……”王海说完,挪开木质的大箱子,后面有个小门,轻轻推开,露出了幽深的洞穴。他得意地说:“这是我们俩口子挖的,外边有两个出口,一个是通往刚才你们钻进的地窖,一个通往房子后面的柴禾堆,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利用上,可进可退。”
“与敌人玩起了捉迷藏,不简单啊!”韩福英称赞道。
王海说:“呵,这都是敌人逼的,无奈之举啊!”
这时,王德林转移了话锋,对王海说:“听高亮同志说,你有个亲戚叫杨玉学,在柳毛黑铅矿当大把头?”
提起杨玉学,王海的心里直翻个,恨之入骨,没了刚才得意的模样,说:“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这个犊子玩意,缺老德了,我都不愿意搭理他。”
“王海,我有个想法,准备利用你与他的亲属关系,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你看是否可行?”
“你可知道,我和他老死不相往来。见到他我都恶心,要去,你还派别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