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停住脚步，倾听街对面几位修士眉飞色舞的交谈。

好大一阵后，陈谋歪嘴摇头，继续往西走去。

中了无影水毒的蒙天野半月前过世，听那些人的谈论，是蒙天秀救兄心切，误信庸医偏方，导致蒙天野余毒爆发又五火攻心，与婢女不停交合，双双殒命。

这些消息是坊市仵作修士透露出来，成为众多修士的茶余饭后笑资。

秀儿命苦啊。

东坊固定摊位被人抢去，少了谋生门路，为了省房租，蒙天秀已经搬去离山脚五里外的偏僻小院子。

坊市中多是落井下石之徒，极少雪中送炭。

听说有人找上门去，以提供帮助为名，实则是馋那可怜女人的身子，被骂了出门。

坊市里好些自己过得不如意，想看别人过得更苦的可恨混蛋，还有蒙天野得罪过的不少修士，还有些甚至是蒙天野生前的狐朋狗友，都等着瞧那女子能熬到几时。

他们在等那女子走投无路开门接客之时，前去喝一口汤。

逼良家为娼，满足他们变态的某种欲望。

“无耻，卑鄙，下流，啊忒！”

陈谋在心底表达了自己的谴责，他与对方非亲非故，也仅能表示同情，做不了太多，更不会引火烧身。

坊市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受不了苦，可以悄悄隐居世俗，了此残生。

走进锻兵阁，与柜台后的洪掌柜拱手打声招呼。

洪掌柜笑眯眯示意就在柜台打开包裹，这会店铺没有客人，不用麻烦去厢房，又不是甚么见不得人的大生意，拿起法器长剑打量几眼，叫来伙计，吩咐其将法器包着送去后院锻房，在剑脊打上“锻兵阁”印记，给剑器配上合适的剑鞘。

“另外两柄剑器，还没打造完成吗？”

“一个月打造一件，足够了，不能让您承担太多。”

“哈哈，你小子还讲究上了。”

洪掌柜更加欣赏知进退懂规矩的小辈，他是故意设下小陷阱，考验对方的人品，从袖内摸出一个钱袋，递给陈谋，笑道：“一器一结，概不拖欠。”

“多谢您老！”

陈谋没有客气，收下钱袋。

上次喝茶，洪掌柜告诉他，出售到店铺的低阶法器单价，提升到了两百颗灵石。

他赚头够大，不能贪心不足，一口气将三件胚子全部打造好了拿来获利。

不把自己当外人，别人就不会将他当人。

那样的生意做不长久。

又聊几句，陈谋拱手告辞。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着为利奔波来往修士，他心底感叹这就是坊市烟火气，每张面孔下都有不同的喜怒哀乐。

今日开张赚了一笔，可以给自个和应儿加一根鸡腿奖励。

咎莫憯于欲得，祸莫大于不知足。

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道理许多人都懂，能做到者寥寥无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