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稽娄渊领军强入箕陵县城,占了县衙。面对刚刚大胜,杀气腾腾的匈奴军,箕陵县令不敢抵挡,生怕惹恼稽娄渊,殃及己身。
箕陵与沙南两县,地靠云中、五原、定襄、西河四郡,控大河之阴阳,乃南北东西商旅往来之交通枢纽。户民虽然不多,但往来者杂,且甚为热闹。
近月以来,此地被稽娄渊与句柟选为战场,受大战影响,百事萧条,城外河水依旧流过,城内却冷清萧索不已。匈奴人的进城,自然引得一阵鸡飞狗跳,虽然有稽娄渊命令,严禁侵扰汉民。
但事实证明稽娄渊对这支各部族组建的大军,掌控力还不足,无法真正做到一言九鼎,令行禁止。奸yin掳掠,杀人抢夺,随即发生。
这可将稽娄渊惹怒了,大汉北疆的汉民,是最容易争取的,手下匈奴人这么一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大胜句柟令他兴奋过头了,未多考虑,便领着匈奴人进城了。
很是果断地派人制止,兴奋起来的各部人众,这时候大单于的命令更加不起作用。稽娄渊可不是善人,但有不从者,杀!匈奴牲口们,有时候只有用鲜血才能让他们头脑清醒些。
许多贵族首领有部众被斩杀,纷纷找稽娄渊质问。在他们看来,勇士们为大单于出生入死,大败屠各,抢杀些汉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稽娄渊冷冷看着群情愤涌的部落首领们,呵斥道:“立有功劳,便可不遵本单于命令了?大单于令可以拿来当摆设了?”语气严厉,目光阴冷,顿时压住了吵闹的众人。
事实上,稽娄渊到底是心怀汉民多些,还是深恨匈奴勇士不听命令多些,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不可对人言。“其余将士们仍在追击屠各,浴血苦战,你们自认为可以放肆地抢掠了?”稽娄渊恨声骂道。
众贵族再不敢多言,唯唯诺诺下去,收束士卒,不敢造次。城中再次安静下来,只是染上了刀剑的痕迹,湮灭了不少汉民与匈奴的性命。
如此一段风波,倒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城中的匈奴将士,再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大单于的威严。不止有甜枣,还有随时降下的大棒。匈奴的士卒们,对稽娄渊更加敬畏异常。
“县尊受惊了,本单于御下不严,惊扰了城中百姓,还望县尊前往安抚。”稽娄渊朝在旁边坐立不安的箕陵县令道,带着笑意。
看着稽娄渊一脸“和善”,“尊重”,箕陵县令不敢怠慢,唯唯称是,稽娄渊给他的感觉就如一只恶虎,稍不留神便可能被其吞掉。这个年轻的匈奴单于,太危险了,一帮不知礼仪的匈奴夷狄,竟然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大汉北疆从此不宁也,县令心中默默感叹。他虽然才能平庸,但是扎根边郡数年,与塞外胡族多有接触,对有些事情还是有最基本的判断。何况历来胡族有英主崛起,必有刀兵战乱之祸,稽娄渊这一上位便掀起了匈奴内战,便是明证。
罢了,还是让雒阳天子,朝廷诸公去头疼吧。箕陵县令轻摇几下头,告退而出。他只是个小小的边郡县令,如今边疆动乱,朝不保夕,命操于手,还是去安抚一下城中汉民,得存性命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