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宫之中,大赵皇帝袁绍正自发怒,所为之事,自然是因幽州之事,田丰与张郃擅自出兵,行并吞之举,令他震怒。
登基称帝、开国立朝的喜悦,冲淡了不少去岁大战惨重损失带来的伤痛。御极天下,九五之尊,这是袁绍不知多少的年前的愿望了,一朝达成,却是令他不能自禁。
当了皇帝,这脾气也就大了起来,易暴易怒,便是最近几月袁绍的状态。乌桓之事前后的详情报来,袁绍便又怒了。不过这气大伤身,袁绍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了,比起刘渊,袁绍自身的压力不加少,但其年纪更大。
“田丰与张郃的担子当真是不小啊,前番屡屡先斩后奏,贸然动兵,朕未加责罚。此次又如是,这是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唤赵国重臣至御前,在这炎热之际,声音中含着透骨的冰凉:“他们是想学麹义吗?”
就在两月之前,袁赵的大将军麹义,以其“居功自傲,骄横跋扈,口出忤逆,以下犯上”等罪由,被袁绍下了诏狱,未过多久,很是突然地便再降诏处死,前后历时不过七日。
此事在邺都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立刻不过数月,袁绍便有杀戮功臣的动作,实在令人心惊。
麹义,这可是赵国多年来公认的第一大将,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地位,幽州的张郃也一样。其为袁绍鼎立河北,及至建国,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论及战功,麹义数第一,没有人会有异议。
就是这样功勋卓著的大将军、涉侯,袁绍说下狱就下狱,说杀就杀,没有丝毫留情。
虽然麹义在赵国士人眼中,形象并不是很好,但对其能力,诸人还算认可的。其亡,让本有些飘飘然沉浸在开国功勋荣光中的大赵公卿大臣们立刻警醒起来。
如今的袁绍不同以往了,是一国至尊,皇帝的威严不容轻慢。邺都的风气,在短时间内,肃正了许多。
此时听袁绍将田、张二人与麹义相比,底下诸臣反应不一,似许攸、郭图之辈,明显是看戏的心态。审配等河北士族就不一样了,虽然二人并未加入愈见矛头的赵国党争,但其身份天然地与河北党人亲近,是属于可以拉拢入阵营的对象。
这个时候,很难确定袁绍是否在说气话。沮授在下,心里一紧,当即起身劝道:“陛下息怒!幽州势力复杂,局势发展瞬息万变,岂能时时上报邺都再行动作。田元皓与张隽义在背,当有权变之责。此次乌桓之变,本该把握时机,若错过,我大赵之并乌桓,又不知要等到何时方有此良机!”
“那结果呢?”袁绍眯着眼看向沮授:“折大将,损精兵,乌桓还未全数并之!这样的结局,就算你所言之良机?”
袁绍此时,完全是以结果而罪决策。对吞并乌桓,袁绍自然是有此心思的。若田丰与张郃将此事做得漂亮,袁绍绝对会眉开眼笑。但还真出了岔子,结果大出预期,也就给了袁绍发怒的借口。
“田丰与张郃,是不能在幽州待了!”袁绍做下决定:“将之调回邺都任职,朕另派人北上!”
说到底,是袁绍对二人有些不放心了。从击灭公孙瓒,拿下幽州算起,田丰与张郃坐镇幽州,已逾七年,一文一武掌握军政大权至今,从未变动过。
对袁绍而言,这太久了,久到他无法遏制住自己的猜忌之心。去岁大战之前便有撤换之心,只是因时局而作罢,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此次幽州之事,成了一个契机。
“田、张二臣为陛下戍守边疆经年,一直兢兢业业,未敢懈怠。北御强夏,东和诸胡,内抚士民。陛下贸然撤换之,无异于自毁北疆臂柱,还请陛下三思啊!”沮授自认出于公心,言辞恳切,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