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莫终于被狐小七和陶辉叔叔从我身上抬了起来，放在从秦卿家卸下来的门板上。

也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自己身上的状况和顾莫的样子。

我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浸得透湿，血池里捞起来的人一般，衣摆还不断的滴滴答答往地上滴着血。

可这些并不是我的血，而是顾莫的血。

而顾莫，直到被狐小七和陶辉叔叔抬到床板上仰面躺着，依旧像羊癫疯发作的病人一样，手脚撅着僵硬的弧度，浑身肌肉僵硬而微弱的颤抖着。

他脸上一片血红，几乎要看不清五官，全身上下的衣服全都被鲜血染得尽红，就连鞋子里也有鲜血在往外冒。

抬着他的门板很快变得血汪汪的，血顺着门板四周下雨一样往下滴。

顾莫哪里是什么被碎石蹭破了皮？而是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全都在往外冒血！

不要钱似的，整个儿一个刚刚破土的血尸。

“小忆……对不起……我一定，尽量不死……”

顾莫撅着手，努力的望着我扯着嘴角，一句话还没说完，便眼一闭，脑袋歪向了一边。

我差点哭出声来，当众上演一出琼瑶阿姨的悲情片段景涛吼，再一看，他肩头的两盏阳火还在血光中闪着微弱的光。

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我被顾莫的样子惊得有些呆了，拉住狐小七的袖子问道：“小七，顾莫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狐小七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答了一句：“有我在，死不了！”

便只是催陶辉叔叔跑快些。

十五从陶辉叔叔肩膀上纵身跳到我肩膀上，抬手指着顾莫道：“要不我怎么说这小子纯纯是个煞笔呢！

他动用了不该他用的力量，这是遭到天谴了！”

天谴还有这样的。

我只小时候在学校听说人吃了老鼠舔过的东西，染了鼠疫会全身每个毛孔都出血，还没听说过天谴也有浑身毛孔都出血的。

不对，还有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打预防针，也不知道哪个坏小子不想打预防针，便传出谣言，说那些给我们打预防针的全都是黑太阳731部队派来的，男同学打太阳穴，女同学打肚脐眼，打完针以后，不出三天，就会全身毛孔都出血而死。

谣言传遍整个杨湾镇小学，到最后学校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似乎走进校园都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消毒药水味儿。

大家都躲在家里不敢去上学，我和娅娅也装病在家里躲了两天。

直到最后太奶奶知道了缘由，教训了我一顿人云亦云做事不过脑子，将我锁在纸扎店里扎了一晚上纸人后，我才仔细想明白那是谣言。

因为这事儿，我还被小黑和蒋钰阿姨笑话了好长时间。

又扯远了。

我担忧的跟着狐小七和陶辉叔叔后头，紧紧盯着顾莫肩头微弱跳跃的两盏阳火回到秦卿家。

“十五，你确定顾莫是动用了他不能动用的力量，所以才受到了天道的惩罚？”我被狐小七拦在房门外，有些六神无主，只能跟十五闲聊。

“当然啊！”

十五回答道：“我爹就是这样死的，它打架打不过我娘，强行动用不属于它的力量，最后也跟顾莫那小子的状态一样。

若不是遇到妹姞姐姐救了它，我爹就没得更早了。”

十五提到妹姞，又是一阵巴拉巴拉，才说了两句话就跑了题。

我担心得心里又烦又乱，后面十五说了什么，也没仔细去听。

本来打算今天就下山回江州的，现在顾莫这个样子，又回不去了。

不得不说，狐小七的医术实在很好，不管是不是像十五所说的，顾莫浑身出血到底是不是天道的惩罚，反正凭着他的医术和强大的九尾狐修为，到了凌晨两点左右，昏迷的顾莫终于醒了。

睁开眼睛第一件事，顾莫就望着我虚弱的说道：“小忆，你吓死我了，还好我没死。”

直到这时候，我憋了一晚上的眼泪才终于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