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真功夫,金尚本人说了也不算,欣赏的人觉得不错才行。
在此之前,关于《最初的梦想》这首歌,金尚练习了不知道多少次,也幻想过无数次一鸣惊人的场面。
可惜,还没等到那一天,就要毕业,“小马扎乐队”解散了。
要说不遗憾肯定是假的,但也不是很强烈,充其量就相当于买了一个十分中意的手办,还没玩腻,就被亲戚家的熊孩子给拧掉了脑袋的感觉。
所有设想中的第一次“人前显圣”的机会,绝对不包括在电视节目里,向全国观众表演吉他弹唱。
临来之前,确实有点担心自己发挥不佳,但是,将吉他抱在怀里的时候,金尚却发现自己的内心是如此平静。
就好像,自己本来就该是万众焦点,光芒万丈。
『原来,对所谓的“虚名”,我也不像表现的那么淡然啊!』
有的人,天生就是大场面先生,越是众目睽睽之下,重压临身之际,越是能超水平发挥。
当手指拨动琴弦的时候,金尚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好,似乎,以往不能做到的,今天都能得心应手地发挥出来。
即便如此,实际弹唱的时候,金尚还是克制住了澎湃欲出的整活欲望,将《最初的梦想》那浓烈的温暖与信念,以相对平和的态度,略显舒缓的歌喉,直抒胸臆般地表达了出来。发自内心的诚恳吟唱,一样能将昂扬奋进、自强不息的心声展示给听众。
只不过,金尚手里的吉他明显不同,比平时演绎要激昂许多,那股惊涛骇浪的力量感,是如此强烈,尤其是近距离倾听的吴蝉和吕辽,更是感触颇深。
如果说曲像是狂风暴雨,唱就如一叶扁舟,随着波涛起舞,游刃有余地在风口浪尖上与海天相搏。
将近三分钟的时间,一遍弹唱结束,演播室里难得安静了些许,直到观众嘉宾席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主持人吴蝉才回过神来。
“感觉很独特,和戴义琴演唱的,明明是同一首歌,但给人的印象却很不一样。当然,一样都很精彩,不愧是词曲创作人,对这首歌,有自己的理解。”
甚至,和昨天试唱的感觉都不一样,仿佛情绪的表达更加浓烈了。
回味了片刻的吕辽,有些奇怪地问道:
“弹与唱似乎有些割裂,但仔细想想,似乎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吉他音的节奏很强,有浓浓的摇滚味道,但是唱腔却将其压下去了,有些舒缓的本音吐词,格外契合……”
“今天是超水平发挥了,以前组乐队的时候,没这么强。勤勤恳恳练习了好多年,进步有限,一朝顿悟,倒是有原地飞升之感……”
“开窍了?”
金尚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以前总听人说,摇滚是一种精神,是一次反抗,是一场战争,是与自己的较量,我一直都嗤之以鼻。就是一种比较新潮的曲风而已,有必要这么贴金么?吉他贝斯架子鼓,穿上奇装异服,装模作样地跟着节奏吼几句就是摇滚了?”
“那都是半桶水的一家之前,前者太极端,后者太肤浅,可惜,所谓的摇滚圈,大多是这样的蠢材,以为玩摇滚就高人一等,这看不起那看不起……”
“你就是个写小说的业余玩票音乐人,居然也懂……”
“接触过这个圈子的,谁不知道?”
“也对,我也只是个半吊子!”
金尚自嘲了两句,后解释道,
“现在,我倒是觉得,写诗填词和摇滚有异曲同工之妙,前者意在纸上,后者情在曲中。比如这首《采桑子》,刨去细枝末节后,全都落在一个‘愁’字上,而《最初的梦想》这首歌,其实翻来覆去地在说‘不要认输’……”
顿了顿之后,金尚略显轻松地接上了先前的话题,
“不管是摇滚的精神或者摇滚的表现形式,都是很敷衍的说法;至于摇滚就是反叛这样的解释,以前我还是比较认同的,现在觉得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偏偏这种污名化的说法,很多人信……”
“你以前也信?”
“对!现在倒是有点不同的看法……”
“说说看?”
金尚将怀中的吉他放下,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和手腕,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摇滚不摇滚什么的,其实没那么高级,和陕北信天游,客家山歌,昆曲小调等,以及古风乐府诗,词牌,辞赋,并没有本质不同。只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文化与流行选择了摇滚,深受年轻人喜爱罢了。当然了,摇滚包罗万象,兼收并蓄,与时俱进的特质,越发契合崇尚自由的先锋青年的喜好。这种,简单形容为叛逆是不对的,准确地说,应该叫抗争,是一种昂扬向上的励志情绪……”
对此了解有限的主持人吴蝉,实在是难以插话,只能时不时地提一点小问题。
“我听说,摇滚青年内部,也吵得厉害……”
“很正常,古典、爵士瞧不起重金属,重金属鄙视朋克与前卫,朋克与前卫瞧不起视觉系,视觉系谁都瞧不起,恨不得将其他都开除出‘摇滚籍’,自己玩自己的。所以,你看……”
金尚摊了摊手,
“讨论这玩意其实没什么意义,人民群众只是想要听自己喜欢的歌,压根不在意什么摇滚、流行或者民谣,只是文化交融到这个地步,使得大家对更能刺激听觉,挑起情绪的摇滚比较感兴趣而已……”
“确实,现在的年轻了,更加喜欢直接了当地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