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两个女儿,常年带着威严神色的中年男子,也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教训儿子,还能拿出“严父”的威风,棍棒伺候;女儿可就难办了,不管吧,有点担心,管吧,又不知道从哪里做起。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当她们是给你干活的打工仔,给几根胡萝卜,就加班加点为你做事,什么都听你的?”
“我能怎么办?平日没时间管,让你多操心,结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再大一点,还不知道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怪我咯!梅应年,你亏心不亏心呐,没有我忙里忙外,帮你操持这个家,你有今天?”
“好了好了,说话就说话,你总是扯到这方面!”
“嫌我烦了?你现在能耐了,不需要我了是吧?”
“没有这个意思,你别瞎想!”
一心开车的长子梅文辉,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小声劝说:
“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休息一下,就不要吵架了。”
对这种时不时拌嘴的场面,梅文辉早就习惯了,别看在公众场合,两人经常展示恩爱夫妻,携手闯荡商海,共博富贵的形象,背地里也会闹矛盾。
好在都是为一些小事拌嘴,极少真的有翻脸的时候。
梅应年对妻子的小脾气早就习惯了,没再多辩解什么,反而转移了话题说道:
“天气热了,先歇几天,再找个凉快的地方避暑。”
上半年都没怎么休息,忙碌了这么久,确实有点累了。
这次回来,度假是一方面,也有顺便看看美影厂那边的交易的想法。
那个从小就对二哥有意见的妹妹,难得找上门来,有事相求,梅应年也十分意外,托人仔细打听过前因后果。
妹妹的那点小心思,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亿而已,又不是二十亿,出得起。
不管怎么看,都不会亏本,就是资金利用效率,以及赚多赚少的问题,不存在什么大的阻碍。
在调查的过程中,梅应年也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文辉,初步交易的洽谈,你去!”
“我?是不是有点太早了!两个亿的买卖,不小了……”
“细节其实已经不存在太多讨价还价的余地了,美影厂的出价很实诚,再继续拿捏,就是在欺负人。那边……不是没有跟脚的小商人,做事要留一份情面。得罪狠了,对咱们抢滩京城商业地产市场不利。”
自从老大毕业之后,为了培养一个得力的助手和接班人,梅应年也算是花了不少心思。
在基层多个部门和分公司历练过后,在小领导的岗位上,摸爬滚打了将近一年,才提拔为一名有点实权的中层干部。
对一名没有跟脚的普通员工来说,这个晋升速度简直神速,对老板的儿子来说,只能说一般。
这两年的时间,梅应年对长子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少有惊艳的表现,沉稳精干的作风,让与他共事的同僚都挑不出大毛病来。
将来有没有开拓之能暂且不清楚,目前看来,培养得当,守成还是能做到的。
对一名“企二代”来说,这就很难得了。
守住了下限,至少能保证梅家老二奋斗了半辈子的基业,不会被自家子孙败光。
想要更上一层楼,需要的不仅仅是能力,还要有贵人提携、时运眷顾、猛将襄助之类,才能成事。
“商铺物业和写字楼的交易,只是投石问路,美影厂的经营状况很不好,未来几年也看不到改善的希望。影院甩给了南家兄弟,图书和影音制作割肉给阿尚,物业我们收了。那边回笼将近三个亿的资金,能撑多久也不好说。”
负债太重了。
结清欠薪和债务,就去了很大一部分,剩下的,补充现金流,维持住起码的运营,苟延残喘下去。
这里花一点,那里用一点,主营业务没有起色,迟早会再次爆发危机。
“父亲的意思是……”
“职工宿舍区,厂房,摄影棚等,地皮值钱啊!想要在京城里拿一块地,真不容易。去远城区和郊区也可以,但是,‘雪球’滚起来太慢了,只要手里握着核心区的土地开发权,就有操作的空间了。”
“我明白了!”
“这些,暂时还不是你该操心的,先熟悉一下公司运转规律再说。太重的担子,还轮不到你来挑,但是,可以提前体验一下它的分量,以后实际操作的时候,能够做到心里有数。”
“嗯!”
梅文辉也明白,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别说掌握偌大的基业了,连成为父亲的得力干将都差了不少。
书本上的知识,实际应用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梅家“大灰”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阿尚小表弟,真是不得了,不声不响,都在做几千万的生意了。”
“我更欣赏的,是他能够忍得住诱惑,拒绝了美影厂抛出的交易,这份克制力,才是将来避免踩坑的最大倚仗。”
在调查美影厂的状况的时候,梅应年也顺便打听过今夕文化的资产配置,主业状况,经营负债,现金流以及老板金尚的“找钱”能力。
经过专门的评估,梅应年惊讶地发现,自己那个外甥,并不是掏不出两个亿,咬咬牙,勒紧裤腰带,过两年苦日子,就能缓过来。
在美影厂给出了代为联系低息贷款后,其实已经没有实质性的交易障碍了。
金尚本人不知道吗?
这点都不懂,也撑不起一个估值数亿的创业公司。
即便如此,他还是拒绝了。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后,梅应年得出了一个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极有可能是真相的理由。
“你那个小表弟,觉得这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