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四，寅时正一刻。</p>

大雪簌簌而落，街道早已被埋住。有仆从自府中出来，呼着白气在晨雾众将积雪向两旁扫开。</p>

府门大开的王府内，缓缓驶出多辆马车。</p>

同时，有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人，穿戴着厚厚的貂衣，用一方手帕捂着嘴，由两个婢女扶上了马车。</p>

马车开始驶动，早已侯在外间淋雪的百骑便跟上，护在车队周遭。</p>

天色依还在黑暗中，车上挂了灯笼，晃晃悠悠的。驾马走在前面的骑卒亦持了火把，充作引路的护卫。</p>

这一批人马，除了百余牙兵外，还有数十玄冥教阴兵。</p>

车队的总负责人是兖州舵主，而萧砚因为桀骜不驯，只能充当副手协助。</p>

姬如雪骑马伴在旁边，目光极快的掠过所有人，小声道：“没有看见蒋元信，曹州舵主也不在……”</p>

“马车里恐怕就藏了一个。”</p>

萧砚缀在车队最后边，只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建筑，道：“大部人手恐怕早已安排在了城外，你我只管静观其变，待时而动便是。”</p>

下意识握住了马背上的剑柄，姬如雪缓缓吐气。</p>

城门大开，一应车马鱼贯而出。</p>

外间，早已聚齐的数百阴兵在各自头目的带领下加入了队伍。</p>

她回过头，却发现城门已然闭上。</p>

如此，便没有回头路了……</p>

————</p>

“来了。”</p>

南下宋州的路上，刘成自缓坡后面略探出头来。</p>

他的全部身形皆被积雪掩盖住，此时唯有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远处管道上缓行的车队。</p>

数百人的队伍落在这白皑皑的旷野中，恰如一抹沙砾，除了能够发出些许光亮，几乎与雪粒并无差距。</p>

在他身旁，老翁的全身亦被积雪盖住，但其只是眯着一双老眼，道：“按计划行事，先将他们放过去，待付暗那边动手，我们再抄他后路。”</p>

刘成略有些亢奋，他压低了嗓音，问道：“老前辈，之前我们不良人行事，也是这般吗？”</p>

“自不一样。”</p>

老翁轻笑一声，将脸上的面甲取了下来，追忆道：“昔日，大帅还在长安，大唐国势虽颓，但各藩镇依不敢造次。彼时，反贼黄巢席卷河南，可我不良人依然在其帅营内来去自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