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冀县守军的箭雨袭杀,效果被大幅度的削弱,城外的羌胡叛军似乎get到了制胜法宝,顿时爆发出一阵炸雷般的呐喊声。
不必擂鼓助威,不必下令强攻,这些羌胡叛军士气自然大振,一个个嗷嗷叫地向前冲杀,彷佛西北旷野中的群狼,正在分食这冀县这個巨人。
“哈哈!”
边允仰天哈哈一声,兴奋不已:“冀县守军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回轮到咱们发起进攻了,给我继续强攻。”
言罢。
边允拿起一面绣着弓箭的旗帜,一面绣着弯刀的旗帜,在空中随意狂舞一通,最终怒指冀县,示意继续强攻。
下一个瞬间,膀大腰圆的鼓手操起鼓槌,奋力敲响依次排开的二十面碾盘大小的战鼓,刹那间,气势磅礴的金鼓声震天响起。
与此同时,各军中的旗帜随着鼓声狂舞,一大批羌胡步兵、羌胡弓手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从队列中踏步而出,加入到了进攻冀县的队伍内。
吼!吼!吼!
吼吼—!
他们各个高举着兵器,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彷佛拿下冀县城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胜利唾手可得似的。
韩约凝望着战场,眉目终于得以舒展,长出口气道:“整整持续进攻了半个月,才把冀县城中的防守器械消耗殆尽,王昊这小子的确做了充足的准备。”
“不过......”
话锋一转,韩约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阴鸷,自信满满地道:“接下来便是咱们进攻的时刻了,务必要将此前承受的,十倍、百倍奉还!”
言至于此,韩约已然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面色阴沉如水,眉间涌出煞气,眸中杀意大胜,这段时间的憋屈,令他们承受了太多的非议。
毕竟,韩约、边允是半途加入,在整个叛军中只是个代言人,这样以牺牲士兵为代价,换取消耗对方的防守器械,让他们的威信大打折扣。
可是现在!
就在此刻!
甚至连羌胡叛军都清楚地感受到了冀县守军的乏力,他们近乎于疯狂的呐喊声,只能证明韩约、边允的战略是奏效。
反过来讲,二人的威信不仅没有因为此事垮掉,反而在这一刹那,更胜以往,即便是北宫伯玉、李文侯,也不由地刮目相看。
“太好了。”
北宫伯玉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凝望着战场的眼神中,写满了拨云见日般的畅快:“虽然已经接近月底,但咱们还有十余万兵马,足够吃掉冀县的守军了。”
“哈哈!”
仰天哈哈一声,北宫伯玉瞥向边允,朗声道:“这段时间,我们大家能够撑下来,全靠你来疏导,此战若是获胜,将军当为首功。”
“没错。”
李文侯飞快点头,以示赞同。
要知道,前段时间内,他还在担心伤亡太重,拿不下冀县,但是今天,他对于拿下冀县,几乎有着必胜的信心:
“此战发展至今,我军虽然损失了不少,但这些伤亡是值得的,只要能够拿下冀县,本将军一定亲手宰了王昊,拿他的首级,祭奠咱们死去的弟兄。”
“只要能拿下冀县,小小阿阳更是不足为惧,如此一来,横扫整个凉州已成定居,待到明年时,便可杀入三辅,好生劫掠一番。”
言至于此,李文侯眸中的兴奋溢于言表,像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老饕,忽然嗅到了美味佳肴似的,恨不得连哈喇子都掉到地上。
边允、韩约自然没有多言。
现在的他们,多说一个字,都感觉像是废话。
只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以成功拿下冀县,那么一切便成定居了。
至于现在,还是低调一点为好,能保持多谦卑,就保持多谦卑。
“二位将军切莫太过乐观,那王昊即便没有了守城器械,依旧占据绝对的地利优势,想要拿下冀县城池,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边允捏着颌下一缕短髯,眸光幽深地掠过战场,望向城头那杆飘扬的炽焰大纛旗,在其正下方门楼中傲然而立的那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王昊了。
即便在此刻,对方依旧冷静至极,足以证明此人还有后手,现在还不是可以放纵的时刻,必须要冷静对待。
“没错。”
韩约仔细打探过王昊,因此清楚王昊的真正实力。
此人在颍川长社时,可以凭一己之力,力保长社不失。
如今,叛军虽然消耗掉了对方的防守器械,但不代表,可以顺利拿下冀县:“现在还不到可以乐观的时候,咱们必须要一鼓作气,拿下冀县才行。”
“放心吧。”
北宫伯玉拍着胸膛保证道:“咱们凉州勇士虽然不擅长攻坚战,可一旦能杀到城头,单凭汉军那些士兵,岂能拦得住我凉州勇士!”
“没错。”
李文侯同样附和一句,满不在意地道:“据说那王昊帐下只有一千余老兵,其余尽皆是新兵,而我凉州勇士各个身经百战,岂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安心等待结果便是。”
李文侯自信满满,彷佛拿下冀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咱们便能驻扎在冀县,大摆庆功酒宴了。”
韩约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然一笑,简单回应道:“但愿如此。”
边允的目光始终没有脱离战场,他更是对此不屑一顾,因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王昊没那么容易战败。
此刻。
冀县城头。
望着不断逼近的羌胡叛军,虽然他们的攻势已经被皇甫郦死死的压住,但不得不承认,目前的局势对于冀县守军而言,非常不利。
王昊摆手吩咐道:“仲康,传令下去,把防御挡板架起来。”
许褚欠身拱手,铿锵回应:“喏。”
旋即。
他便躬身退下,带着一些亲卫,开始布置防御性的装置。
羌胡人擅长骑射,即便只是步战,箭术水平亦是不可小觑。
因此,王昊提前针对此,而制作了一套防御性的设备,它如同一个蛋壳,将城头罩起来,从而可以彻底令羌胡兵的箭矢,失去应有的作用。
没一会儿。
亲卫军的士卒便将命令传达下去,早已经在下方准备的士兵,扛着各种工具,匆匆跑上了城头,从内女墙开始,搭建这种防御性的装置。
它像是现代社会中的车棚,先将骨架简单搭设好,而在上方以柔性的篷布遮挡,这种篷布乃是以秘法熬炼而成,具有一定的坚韧性。
王昊曾经试验过,五十步内,箭矢勉强可以将其穿破,但羌胡兵即便再善射,箭矢从下方越过城墙,罩向城头时,能量已经消耗殆尽,想要刺穿篷布,有一定的难度。
如此一来,羌胡兵可以反击掩护的箭矢袭杀,同样失去了作用,而单纯依靠士兵攀爬,想要拿下冀县城池,难度系数可谓巨大。
当士兵开始搭建骨架的时候,皇甫郦便明白了王昊的想法,因此他再次指挥放箭,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几乎没有间隙,压制对方进攻节奏的同时,也为修建防御工事,争取了时间。
“第三队接上,绝不能给羌胡兵以喘息之机。”
“只要把篷子搭起来,羌胡叛军的箭矢便失去了作用。”
“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
嗖!嗖!嗖!
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袭杀,来势比估计的更猛更密,他们换队交接几无缝隙,那漫天箭雨一轮接着一轮,竟似没有中途停顿过。
羌胡兵被压制得出不了盾牌,接二连三的士兵躺倒在血泊之中,但饶是如此,依旧有大量的羌胡兵奋不顾身,向前稳步推进。
飞梯上,一个手持战矛、双弧盾的羌胡悍将宛如灵蛇般缠在飞梯上,他举着盾牌,遮住住自己的身体,微闭着眼睛聆听对方的进攻节奏。
冀县守军有节奏的猛攻,致使双弧盾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羌胡悍将心中默数着时间间隔,忽然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攀升。
笃!笃!
沉重的战矛砸在双弧盾上,羌胡悍将却是猛地一举,顷刻间便将砸来的战矛磕开,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战矛斜刺里窜出,宛如巨蟒吐信,直扑向城墙垛间的冀县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