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已然轰动了整个雒阳城。
因此,赵昂很快便打探到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回禀自家主公。
虽说王昊已经料到王允会遭此劫难,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张让、赵忠玩得这么狠,居然让左昌当庭翻供,杀了王允、郭昀个措手不及。
最为要命的是,左昌还发毒誓以此表明自己没有撒谎,这一招可着实令王允、郭昀猝不及防,王昊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碰到这种事情,估摸着会跟刘宏一样的处置手段。
污蔑朝廷大臣!
而且还是皇帝最信任的两个人!
更要命的是,自从黄巾起义以来,王允便与张让、赵忠为敌,屡次三番中伤二人。
如果说,刘宏对于此前张让、赵忠的信任产生了动摇,那么现在,这份信任反而因为昨日崇德殿中的一幕,而变得更加坚固,越发信任。
刘宏原本便是被迫解除了党禁,王允的急功近利,鲁莽冲动,造成的这次失败,几乎可以说给士人造成了致命的影响,若是张让、赵忠再添油加醋,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此刻,即便是王昊也坐不住了,他立刻出了虎啸山庄,趁着尚未宵禁,夤夜直奔杨赐的府邸。
不过......
他却不是要劝杨赐与自己联手营救王允,反而是要劝杨赐,休要冲动。
王盖闻言震怒,当着杨赐的面,便厉声苛责道:
“子霄,你这是何意?家父待你不薄,你居然......”
“兄长勿急,且听昊细细道来。”
王昊赶忙摆手打断,语重心长地道:“兄长、杨公、文先,如今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左昌的案子这般简单,毕竟它牵扯到了此前族叔与阉宦之间的内斗,在陛下的心里,它属于报复,属于党争!”
“昊料定张让、赵忠必会有人守住陛下,只要咱们的人敢入宫求情,那么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的予以阻止,甚至不惜激怒陛下,再次迁怒于诸位。”
“若是事情仅仅局限在案件本身,还自罢了,可阉宦陛下会往党争上牵扯,若是陛下轻信了阉宦,极有可能会给士人造成极大的损失。”
病榻上的杨赐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子霄言之有理,这件事情的性质的确已经变了,它不单单是左昌倒卖军资的案件,已经涉及到了党争、报复。”
“陛下此前没有动张让、赵忠,但却已经对他们产生了怀疑,之间有了嫌隙,但现在因为子师的失利,反而再次让阉宦获得了陛下的信任,如果咱们这时候去给子师求情,只怕会令事情愈加艰难。”
“是啊。”
杨彪皱着眉,长舒了口气:“今日在崇德殿中,我为子师求情时,陛下的脸色便十分不悦,甚至方才怒斥了在下,便大手一挥,罢退了朝堂。”
“显然!”
言至于此,杨彪豁然开朗起来:“陛下已经料定,接下来会有袁隗、何进等士人为王允求情,再次令朝堂陷入斗争中,这不是在为子师求情,而是在逼宫!”
逼宫两個字像是一柄锋锐的利剑,狠狠地刺痛了王盖的心,他忧心自己的父亲,不自禁眼眶红润:“可是,这件事明明是那阉宦在搞鬼。”
“家父总不能......”
“兄长!”
王昊上前,拍了拍王盖的肩膀,报之以极其坚定的眼神:“你放心,昊不让杨公前去求情,不是不救叔父,而是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否则叔父可能真就要人头落地了。”
“我王昊亦是并州王氏出身,令尊乃是昊之叔父,昊又岂能见死不救,营救叔父的事情,便全权交给昊了,昊一定竭尽全力,营救叔父。”
“子霄,我......”
王盖与王昊接触的少,甚至会面都很少。
他从来只当王昊是王氏手中,一张另辟蹊径的牌而已,但不曾想,如今却要依靠这张牌来扭转王氏的溃败。
“兄长,咱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不等王盖说出那些肉麻的话,便被王昊直接打断:“我答应过子光,一定会全力营救叔父的。”
病榻上的杨赐捏着胡须,轻声询问:“子霄,既然我等不能出手,那你准备如何入手?须知阉宦必定防你如虎,甚至极有可能对伱大打出手。”
“嗯,我明白。”
王昊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对于其中的凶险,他自然比谁都清楚。
不过......
即便自己没有动作,阉宦就能放过自己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既然他们迟早要对自己出手,那么自己又何必再藏着掖着:“杨公放心,昊与万年公主刘莹交好,这里或许是个不错的切入点,只要公主能够答应求情,她的一句话,顶得上诸位十句。”
杨赐可是皇宫的老人,自然清楚皇帝偏爱这个女儿,他缓缓点头:“如果万年公主可以出面,的确比老朽等人出面要强上许多。”
“子霄啊。”
言至于此,杨赐抬眸瞥向王昊,面带微笑:“没想到,你来雒阳不长时间,却能与公主交好。”
王昊长舒口气,轻叹口气:“纯属巧合而已。”
杨彪补刀道:“父亲,公主与子霄,怕不止是交好那么简单,二人之间的关系极其密切,公主时常去东观寻子霄,而且子霄还亲手教过公主做馒头、包子等。”
“哦?”
杨赐愈加惊喜:“竟有此事?”
杨彪点点头:“嗯,此事东观秘书监,人尽皆知。”
杨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昊:“哈哈,子霄啊,老朽还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与公主之间,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怪不得你敢如此作保,有万年公主这层关系在,的确比我们这些老头子,要好得多。”
“杨公,您别误会,昊没有贬低您的意思,实在是......”
“子霄!”
不等王昊说完,便被杨赐打断道:“老朽可没有怨你,是真心实意觉得你做得不错,针对此事,你能冷静分析利弊,而且及时赶来相劝,足以证明你对此事的理解,已经超过了满朝的文武。”
“老朽果然没有看错你。”
杨赐满脸堆笑,不住点头。
“呃......”
王昊略显尴尬,赶忙转移话题道:“既如此,万年公主那里交给我,何进、袁隗那里,便交由文先、兄长去负责,一定要拦住他们联合士人一起劝谏的举动,这样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
杨赐捏着颔下一缕胡须,扭头瞥向王盖:“贤侄,你去大将军何进那里,次阳那里,让文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