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渐明。
当红彤彤的太阳跃过地平线,灿灿的朝霞滑过山丘,落在五阮关城外的草地上、数千将士身上,那股子蓬勃的干劲儿,彷佛要溢出来似的,即便隔着百步之遥,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子凛然霸气。
“好雄壮的队伍,一个个都像是从天而降的战神一般。”
“是啊,正中间那个小将恐怕就是王昊了吧?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
“幽州数万大军还没来得及铺开,就被王昊歼灭了大半,如此手段,好生了得。”
“虽然骑兵不擅长攻城,但面对王昊,怎么总有种守不住城池的感觉。”
“咱们现在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僵局。”
“即便围而不打,照样可以把咱们困死在这里。”
“......”
正当城头上的叛军士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时。
下方,大将许褚策马飞出,扯着嗓子呼喊道:“城中的张举听着,我家主公已经给了你一夜的思考时间,若是愿意归顺朝廷,便引颈自戮,开城献降,否则一旦城破,必定鸡犬不留。”
“城中的张举听着,我家主公已经给了你一夜的思考时间,若是愿意归顺朝廷......”
“......”
当声音一遍遍响起,传入五阮关时。
片刻后,城头门楼之上,在众将士的簇拥下,张举终于出现。
他站在城墙垛之间,同样高声呼喊道:“吾乃张举,不知王将军可在否?可敢出来搭话?”
下方许褚策马返回军阵,王昊缓缓走出列阵,厉声呼喊道:“吾乃王昊,不知张将军有何话要说?若是执迷不悟的话,便莫要再言,直接开战便是。”https://www.
“王将军多虑了。”
张举扯着嗓子回应道:“我只是想问你一個问题,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赦免我的这帮兄弟?毕竟,我等犯的可是夷三族的大罪,陛下当真愿意听你的话否?”
王昊面上泛起一抹淡笑,直截了当道:“本将军乃是当朝驸马,陛下的女婿,能够以弱冠之龄,当上三军主将,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况且,你觉得自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要么相信,要么决战,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本将军若非见伱我尽皆是汉人,不想让塞外的贼子瞧了笑话,岂会给尔等归顺朝廷的机会!”
呼—
张举长出了口气,仰天望向湛蓝的天空,旋即深吸了口气,似乎想要最后感受一下呼吸的美好,毕竟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如此。
人总是在失去时,才懂得珍惜,现在的张举对于这句话的理解,超越了在场所有的人,不过,即便要直面死亡,他依旧没有后悔,若是上天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种情况下,他依旧会选择造反。
“田钟、程觉。”张举轻声道。
“在。”
“弟兄们便交给你二人了。”
“主公。”
苍啷—!
张举豁然转身,虎掌奔来般探出,从一旁士卒的腰间拔出一道凛冽的寒芒,随即溅起一抔鲜红的汁液,从数丈高的城头上洒落在地。
“主公—!”
伴随着满城将士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张举的身体从城墙垛间翻滚落下,噗通一声,跌落尘埃,整个过程彷佛只在一念之间,干脆利索得令王昊都不由地为之一怔。
难得啊!
这小子还能有些同情怜悯之心,否则这五阮关城中的士卒,恐怕全都要为他陪葬,单凭这份决绝的勇气,便令王昊由衷感到敬佩。
“仲康。”
“在。”
“厚葬张举,不得有误。”
“喏!”
“开城门—!”
与此同时,城头上响起一声高亢的呼喊声。
吱呀—!
城门随后缓缓展开。
满城的将士尽皆单膝跪地,丢掉兵器,静候王师入城。
许褚亲率一支小队入城,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王昊方才引兵入城。
程昱、赵俨等人负责收缴俘虏,盘点兵力、军械、粮草等物资,许褚派人前往拒马道传报胜利的消息。
至此,幽州之战仅仅只剩丘力居、张纯二人没有音讯,其余各路叛逆,尽皆伏诛。
五阮关大营。
中军大帐。
程昱将战报递过来,轻声道:“主公,这是属下草拟的战报,还请您过目。”
王昊摆了摆手,长出口气:“不必了,直接呈报给陛下便是。”
程昱点点头,转而问道:“主公,您一直在盯着辽西,可是在想如何拿下丘力居?”
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仲德,你说如果丘力居逍遥法外,陛下会不会让咱们引兵回雒阳,将这里的战事交给旁人来负责?”
“会。”
程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极其肯定:“且不说主公乃是当朝驸马,单纯因为此次战功,凭您的实力,同样也能回归朝廷,高居庙堂,陛下绝不会轻易放您在外面的。”
“嗯。”
王昊神色如常地应了一声:“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我不想回雒阳,雒阳的势力太过繁杂,陛下不愿意有改变,即便我回去了,依旧只能如前一般,还不如在外逍遥快活。”
程昱岂能不知自家主公的想法,顿时明白了一切:“主公,当初放走丘力居,您是不是就在为今日做准备?”
王昊瞥了眼程昱,深吸口气道:“知我者,仲德也。”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略一思忖:“主公,这封捷报,咱们该送还得送,但在送完捷报以后,该演还得演,而且要把消息散播开,闹得越大越好。”
“哦?”
王昊抬眸望向程昱:“仲德可是想借鲜卑之手?”
程昱欠身拱手:“主公英明,您莫要忘记了,丘力居走了,张纯也走了,丘力居自不必说,复仇而来,那张纯完全可以勾结鲜卑,威胁我大汉边境。”
“若是陛下得知幽州初定,便又有灾祸,肯定不会轻易让您回来,届时主公便可留在幽州,依旧当您的持节刺史,主管幽州一切军政要务。”
王昊满意地点了点头:“仲德,咱们这是不是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程昱惊诧:“莫非主公也是如此想法?”
“嗯。”
王昊颔首,长出口气:“实不相瞒,我正准备安排人散播流言,宣扬鲜卑、乌桓有要叩边的迹象,我要给他来个养寇自重,再也不回雒阳那个乌烟瘴气之地了。”
程昱心领神会,他同样不喜欢雒阳的环境,揖了一揖:“既如此,主公不如便把此事交给属下做吧。”
王昊嗯了一声:“你办事,我放心,就这么办吧。”
程昱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了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