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简直岂有此理!”
只要一想到各地黄巾、匪患不断,搞得朝廷一点应对办法都没有,刘宏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扭头瞥向一个年约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生得气宇轩昂,浓眉大眼,气质脱尘,抱怨道:“如果朝廷只有一个王昊,朕自不必赘言,可朝廷将军颇多,但除了驸马外,竟没人能替朕分忧。”
“君郎。”
刘宏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说今日之事,到底是朕的过错,还是朝臣的过错?”
刘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思忖了良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此事自然与陛下无关,不过臣倒是以为,面对黄巾的消极应对策略,即便是王昊出马,也未必能够奏效。”
“毕竟,黄巾余孽难以根除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军的矛不够锋锐,而是因为咱们锋锐的矛扎不到敌人,长时间纠缠,却又消耗不起,只能退兵。”
“驸马固然是神勇无敌,但也得有对手才行,他若引兵前去平叛,难不成让驸马深入葛陂、白波谷吗?他不熟悉地形,很容易中计,万一伤着,或是阵亡,又当如何?”
刘宏何尝不知此事凶险,叹口气,轻声道:“君郎之言,甚合朕心,但朝廷岂能置之不顾?”
刘焉揖了一揖:“陛下,臣倒是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
刘宏不由好奇:“君郎有何计策?”
刘焉分析道:“如今地方守军兵力太少,战斗力太差,想要盘踞在白波谷、葛陂等地的黄巾余孽消灭,单凭他们的力量自然是不够的,而按照朝廷律法,各郡兵马不得跨境作战。”
“因此,想要解决问题,各郡郡守只能上报朝廷,希望朝廷派兵驰援,剿灭匪患,安定一方,但朝廷出兵耗资甚大,短时间内没有作战效果,便是得不偿失。”
刘宏皱着眉,气呼呼道:“君郎,这些既定事实,朕自然清楚,你若有计策,直言即可,不必拐弯抹角。”
刘焉略一停顿,终究还是拱了拱手,如实回答:“陛下,臣以为只要将两者结合一下,便可彻底解决当前问题。”
“哦?”
刘宏愈加好奇,不自禁开口询问:“结合?如何结合?”
刘焉回答:“很简单,便是下放兵权,将刺史转变为州牧,只要州牧手里有了兵权,便可更好的解决当地的匪患,与之长期鏖战,最终将其全部诛杀。”
“君郎。”
刘宏面色刷的一下变了,方才柔和的目光瞬间凝结成冰,气氛彷佛在这一刹那凛冽起来:“你可知下方兵权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吗?”
“当然知晓。”
“所以......”
刘焉继续言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州牧的。”
刘宏蹙眉:“君郎不必卖关子,直言即可。”
“喏。”
刘焉应了一声,长出口气:“比如说汉室宗亲,他们与陛下一样,身体里尽皆流着高祖爷的血,咱们是一脉相承,不可能背叛朝廷,若是由他当充当州牧,陛下定然可以高枕无忧。”
刘宏虽然有些昏聩,但还不至于太傻:“君郎应该清楚当年的七国之乱,各地藩王实力太强,岂能甘愿听从朝廷调遣,此乃饮鸩止渴,必定遗患无穷。”
“没错。”
刘焉肯定地点点头,但随即话锋再转:“所以咱们要采取些手段。”
刘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焉:“手段?采取什么手段?”
刘焉倒也干脆,直接给出答案:“当州牧可以,需要将自家长子送入朝廷当侍中,时刻陪伴在陛下左右。”
嘶—!
刘宏惊出一身冷汗,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质子?”
刘焉颔首点头:“陛下可以这么理解,虽然陛下相信他们不会叛变,但也必须要有相应的手段。”
这一次,刘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不发一言。
刘焉心知皇帝已经心动,现在若是继续劝谏,必然会适得其反,不如与之一起沉默,静观其变。
空气彷佛如同凝滞了一般,大殿中的气氛冰冷至极。
足足沉寂了数十秒,刘宏方才摆手言道:
“君郎。”
“在。”
“你先退下吧,兹事体大,朕要好生考虑考虑。”
“喏。”
刘焉心知不可操之过急,旋即站起身来,躬身离开大殿。
刘宏返回上首落座,脑海中不停思考着对策,权衡利弊。
州牧?
这可是一把双刃剑啊!
若是玩得好,固然可以杀敌,可一旦操之有误,势必会伤及自身。
可除了恢复州牧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至少目前而言,刘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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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
广阳郡,蓟县。
刺史府中。
王昊端立在大殿之中,其余文臣武将尽皆在内,齐齐拱手,听读圣旨:
“驸马都尉王昊,自讨伐幽州叛逆起,连战连捷,宿有战功,改封蓟侯,食邑三千户,擢前将军。”
“臣王昊,领旨谢恩。”
王昊上前一小步走,双手恭敬地接过圣旨。
小黄门宋成面带着微笑,又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递给王昊:
“侯爷,这是公主殿下托某转呈的信笺,她说她会在虎啸山庄等你凯旋。”
“仲德,看赏。”
“喏!”
程昱答应一声,从怀中摸出一袋钱,递给小黄门宋成。
旋即。
他摆手示意其一旁说话,压低声音道:“我家主公命我在天使的车里,放了一箱子幽州特产,权当是伱路上的盘缠。”
宋成眉开眼笑,佯作拒绝:“这怎么好意思呢?”
程昱拉着他走出大殿,轻声道:“我家主公许久不曾回京,不知最近京中可有何大事否?”
宋成皱着眉:“大事倒是没有,不过王将军即将凯旋,各地黄巾、匪患不断,某些人想要驸马继续出征,但陛下却是不愿如此,依旧希望驸马能够回京,与公主相聚。”
“各地黄巾复辟?”程昱表示怀疑。
“嗯。”
宋成点点头:“白波黄巾肆虐西河、河东,极其猖獗,朝廷派兵赶来,他们便龟缩在白波谷,朝廷兵马离开,便又继续出来劫掠,当场官府实力不足,难以与之抗衡,陛下很是为此头疼。”
“至于葛陂黄巾......”
宋成长叹口气,遗憾地摇头道:“亦是如此。”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事情吗?”
“别的事情?”
宋成细眉微蹙,思忖了片刻,终究还是言道:“应该没有其它事情了,陛下只是太过思念驸马,想让驸马抓紧时间返回雒阳,据说只要驸马回来,必可跻身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