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这位经常参加巴黎上流社会沙龙的海军将领,真要说起来三天三夜也不会重样的,所以众人在会客舱坐定没多久,就从群聊变成的独角戏。
什么舞蹈、文学、绘画、现代艺术,反正卢耶埃知道的,都会用夸张的肢体语言聊上一大段,直听中方陪同人员是晕头转向,却又不得不勉强应付。
而卢耶埃却从来没有在类似的场合如此鹤立鸡群过,于是表现得就更起劲儿了,以至于游船开动时,会客舱内众人都没察觉到。
直到窗户两侧的景物开始缓缓移动,正谈论法国大革命逸闻的卢耶埃才发现了不对劲儿,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海军少将。
“这船……怎么……”
刚刚还高谈阔论的卢耶埃突然跟得了便秘一样,说话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坐在他对面的几位中方陪同人员一听又涉及到乘坐的游船,一个个人的脸上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不……不……你们不用这样担忧的眼光看着我,我想说的是这条船实在是太安静,太平稳了,真的……”
似乎是想检验自己所说的话,卢耶埃把身旁的舷窗打开,时至冬末春初,江上乍暖还寒,烈烈的寒风灌入舱室之中,发出呼呼的声响,但却很难听到船尾机械运行的轰鸣,除非把耳朵刻意竖起来,仔细去听,才能从风声与水浪的拍击声中隐约捕捉到。
“我亲爱的中国朋友,你们确定我们乘坐的不是一艘军舰,而是一条普通的民用游船?”
看着对面的中方陪同人员露出跟他一样诧异的神色,卢耶埃用很夸张的耸肩动作,向着中方人员发出了询问。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那些针对苏联核潜艇而设计建造的专用反潜舰只才会有类似的安静效果。
可问题是,卢耶埃搞不清楚,对面的中方陪同人员同样是一脑门子浆糊,好不容易想好措辞,准备解释一番时,卢耶埃那张长满雀斑的马脸突然又跟大便通畅一样,畅快得猛然大叫:“我的上帝,我竟然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话音未落,卢耶埃便起身冲出会客舱,径直奔向那间他很喜欢的民族装饰的豪华舱室,推门一看,那幅被他说成有掉落危险的民族水彩画就那么稳稳当当的挂在墙上,仿佛天生就如此一般,跟整个舱室融为一体,别说掉落,就是轻微的摇晃都不曾有过。
“是了,是了……”卢耶埃看着稳如泰山的画框,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宝藏,突然手舞足蹈的大叫起来:“我终于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如此处理船上的画框了,因为你们有足够的信心来保证它不会掉下来,结果却让我犯了难以弥补的错误,天呀,简直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