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徐州临大难(1 / 2)

 东汉兴平元年,春,正月辛酉,朝廷下令大赦天下。但,这不能使徐州城内的百姓有丝毫的安心。街头巷尾的人行色匆匆,面色凝重,不时听得几声“真的又要打过来了吗?这下我们还能往哪里跑?”、“哎,上次听说在睢陵、夏丘,整个城里被杀得一干二净,连只怀孕的母狗都不放过。我看啊,这下咱们可惨咯!”、“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不让我投胎成一只蟑螂?那样也好过被人宰割啊!”等的哀嚎。天色阴沉,气氛极为肃杀,毫无春天的生机,到处都给人诡异的感觉。

而这时候的徐州官邸内,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憔悴的老者正紧张地踱来踱去,身旁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开口。良久,老者仰天叹道:“我陶谦,生年六十有三,少小便是个不羁之辈,自问虽然称不上是一心为民谋事的父母官,但也决没有让治下苍生罹难的道理。自黄巾之乱以来,我徐州算是天下最为太平富庶之地,可恨那曹阿瞒,就因为我用人失当,致使手下的凶恶贪婪之徒杀了其父全家,便要举兵荡平徐州!上次彭城之战失利,已经把百姓弄得生灵涂炭,这次卷土重来,只怕是凶多吉少。哎,我可如何是好啊?”说罢掩面,老泪纵横。座中宾客、下属无不怆然:一个老英雄暮年的无奈,令人触目惊心。

正当众人都沉浸在一片哀戚之情中时,忽然有一个人哈哈大笑,笑得极为狂放,像是在嘲笑这些人一般,让人听了极为不悦。陶谦大怒,正想斥责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讥讽自己时,发现那原来是被提拔为典农校尉没几年的陈登陈元龙。陈登一向有豪杰之气,颇为任侠,为人和陶谦年轻时倒很是相似,所以陶谦又把怒火给压了下去,毕竟这人很有主意和谋略,说不定有什么奇谋妙策也说不定。并且他在徐州也是一大家族的当家人,他父亲陈珪更是享誉已久的名士,只是现在老了,才把家业交给了陈登。而众人见是陈登在笑,也都不以为意了——这人可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

陶谦缓缓道:“元龙何故大笑?”

陈登深深一作揖,正色而言:“请恕在下方才冒犯了。我在笑的是,诸位何以愁容不展,在此学小娘们哭哭啼啼?”

不等陶谦发话,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早就大怒道:“陈元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方才没听到刺史大人说曹操大军又要来屠城了吗?我等正是为徐州百姓的性命而忧啊!你居然说我们是在学娘们?!”说着就要上前挥拳。

陶谦连忙拦住:“曹豹,不得无礼!”原来这个大汉是徐州另一大家族的当家人曹豹,现在是陶谦手下最为得力的部将,自从臧霸走了以后,他可以算是徐州武将的一把手,负责总领丹阳精兵。刚才听得陈登称在场众人是学小娘们,自然愤怒不已。

陶谦又是缓缓而言:“依元龙的意思,徐州有退敌之策了?如果当真如此,陶谦代徐州百姓先谢谢先生了!”照理,陈登是陶谦的部下,可是现在徐州情况十万火急,陶谦琢磨着陈登如此托大,在自己面前耍个性斥众人为“娘们”,显然是成竹在胸,应该会有退敌良方,因此顾不得上司下属的关系,直呼其为“先生”,而在场的众人均是心中一凛:不错,陈元龙这人一向机敏有才干,说不定他真的能退曹兵也说不定,否则他何以如此淡定?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气定神闲的陈登,盼着他能说出一个绝妙的方法来。面对众多宛如要把自己生吞活剥吃下去的目光,陈登这次只是呵呵一笑,便回答道:“曹操这次来攻打徐州的部队乃是之前陶刺史讨黄巾时所击溃的余部,后来辗转兖州、青州,被曹操收编,加以训练后成为其麾下最为精锐的‘青州军’。这次重返徐州,必定个个争先,人人勇猛,如果单凭徐州之力,只怕拼得头破血流也无济于事。至于用兵方面,曹操老谋深算,帐下谋士众多,皆有良、平之奇,因此想要用计退敌也是很少可能的……”

说到这里,曹豹早就忍不住了:“说来说去还不是说我们必败!我当你会有什么好主意,没想到也是饭桶一个,而且还长了曹操他们的威风,灭了咱们的志气!”假如主角此刻在的话,一定会笑得很没有形象:作为一个名字谐音“草包”而被后世人拿来取笑从而威名赫赫的人,居然在骂他人是“饭桶”?古有五十步笑一百步,今有草包詈饭桶,算是绝配——尽管陈登怎么看不像是饭桶。

但陶谦听出了话外之音,挥手示意曹豹住口,继续问道:“这么说来,单凭我们的力量是只有坐以待毙了?”

陈登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只凭我们和曹操斗,那简直是以卵击石。”这话一出口,众人尽皆失色:你陈元龙不是还很淡定的吗?怎么会说必败这种话呢?

正在狐疑之际,陈登继续说道:“不过,如果我们有一个得力的帮手,内外齐攻,那就另当别论了。”

陶谦眼前一亮:“那谁可以做我们的帮手?现在会有这种人为了我们徐州而不惜与曹操为敌吗?难道是袁绍?”

陈登摇摇头:“袁本初多谋寡断,目光浅短,绝不会搅这趟浑水,有也是帮着曹操来对付我们。”

陶谦也疑惑道:“那现在还有何人敢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