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飞无奈道:“参谋长从地方同志手里接过了人交给你,到了地方全死了,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这些人没枪毙,就说明他们不是罪大恶极,你省一省,停车我去找参谋长化缘”
一听说楚南飞找参谋长化缘,秦老实立即来了神,急忙靠了过来道:“参谋长那里还有几个炉子,烧煤泥的那种,一块煤泥能热乎一晚上,顺便也搞一个来,给排里弟兄暖暖身子。”
楚南飞把手一摊道:“行啊!你先提我个团长,要什么我都给你解决,另外老秦同志,咱们是人民子弟兵,革命队伍,都是革命同志,你一口一个兄弟,想走军阀路线拉帮结伙吗?”
秦老实吧唧了一下嘴:“额说额想走军阀路线,得有人信才行啊!副的,千万别忘了搞个炉子,新来的参谋长年轻,额琢磨八成是个顺毛驴,多说几句好听的,拍拍马屁。”
楚南飞点了点头,算是一种认可,秦老实这才放心的离开,楚南飞知道秦老实只不过是表面看着老实,其实这家伙贴上毛就是成精的猴子。
呜呜呜呜!疾驰的火车连续拉响汽笛,楚南飞意识到火车快要到站了,于是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来到车厢板的小窗口前,凌冽的寒风吹得皮帽子的两个风耳随风摆动,楚南飞用力搓了搓冻得僵硬的脸颊。
火车缓缓逐渐减速,这是要进站的架势,白色的蒸汽让楚南飞眼前一片迷茫,不过人声鼎沸的站台却让楚南飞微微一愣?
白色蒸汽散去,站台上拖家带口子,面带菜色,衣着破旧拥挤的人群也微微一愣,这是一辆军列,军列正常是不停靠民用站台的,这显然是一次铁路调度的失误,站台上几名身穿深蓝色铁路制服和白色制服的公安在竭力维持秩序。
短暂的相持,发了疯一般的人涌向军列,不顾一切的攀爬车厢,男人喊、女人哭、孩子叫,鸡鸭鹅狗四处乱窜,站台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是军列,不得冲击军列,这是最后的警告!”楚南飞听到了年轻的参谋长那带着颤音,歇斯里地充满川味的吼叫。
这一刻,楚南飞意识到年轻的参谋长似乎已经对局面失去了控制,楚南飞大吼一声:“全体警戒。”
一把拉开车箱铁门,眼前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涌动,楚南飞看见年轻的江参谋长脸色苍白,颤抖的手挥舞着手枪。让楚南飞心惊胆颤的是江参谋长的食指竟然扣在了扳机上。
一旁手持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秦老实用力拍了一下楚南飞的肩膀道:“乖乖哩,新来的参谋长扳机扣到二道火了,副的赶快想办法,一会走火一准伤人。”
楚南飞把挂在胸口掖在棉衣内的铜笛拿了出来,在通讯装备极度落后的年代,基层指挥员通过这种拇指粗细,十五公分长的铜笛,以长短、连续音作为指挥部队作战的信号命令。
尖利连续的铜笛声响起,江参谋长疑惑的望着笛声方向,楚南飞趁机拉动五六式冲锋枪的机柄推弹上膛。因为国力的关系,在军队的轻武器制式装备序列中,国际上通用的单兵武器突击步枪被称作冲锋枪,五六式冲锋枪只能作为支援火力装备步兵战斗班的班长与副班长。
哒哒、哒哒、哒!连续两个短点射,枪声在空旷的站台上响起,站台上瞬间鸦雀无声!
中国人是世界上最为坚韧的民族,哪怕还有一口吃的,饿不死,他们就会听从管理服从指挥。
黑压压的老百姓面带惊恐的蹲在站台上,一名妇女下意识的捂住了正在嚎啕大哭的孩子,楚南飞站在脸色依旧苍白的江参谋长身旁,之前江参谋长脸色苍白是被吓的,而此刻却是被气的。
“人民军队为人民,从我们这支军队诞生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没对老百姓开过一枪!”你怎么敢鸣枪?万一伤到人民群众该怎么办?
二十二岁的副连长,二十三岁的参谋长,楚南飞每次面对这位年轻得一塌糊涂的参谋长,都有一种想拿脑袋撞墙的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简直就是虚度光阴白活了。
江一寒,部队大院长大的他受到父辈叔伯的影响,天生对军人有一种神圣向往,放弃了总部直属单位前途无限,并且条件优越的岗位,主动申请调往鸟不生蛋的野战边防团,被任命参谋长后,又主动请缨调往条件更为艰苦兔子不拉屎的戈壁,江一寒为他的每一个决定感到光荣与自豪。
站在车厢顶居高临下的秦老实发现,车站的老站长和派出所的所长围在江一寒身旁,似乎在请求什么?江一寒脸色铁青,似乎十分不耐烦的连连挥手,似乎江参谋长招呼楚南飞过去?
片刻后,江一寒用手指着楚南飞的鼻子在大声咆哮,一见事态失控,秦老实急忙溜下车顶快步跑了过去。
江一寒真的气到了,他用对待阶级敌人,不!用对待帝国主义阶级敌人一样的目光盯着楚南飞,声嘶力竭大吼道:“楚南飞,你胆大泼天,胆大妄为,狗胆包天!”
啪嚓!脸色苍白的江一寒将手中的德国蔡司望远镜狠狠的摔在站台上,精致的望远镜在冰冷坚硬的站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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