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院,范正医室之内。
赵煦激动不已,对着范正兴奋道:“朕今日真的大开眼界,范郎中所言非虚,只要是救命良方哪怕是再反对之人也无法拒绝。”
他亲耳听到那肠痈患者咬牙忍痛承受手术的呻吟,亲眼见到曾经敌视中医院的传统医者的被华佗绝学所折服,心中自然多了几分反思。
相比之下,王安石变法朝野反对,的确有不少弊端。
“魏征曾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官家又如此领悟,实乃大宋之福。”范正拱手道。
“那以范郎中所见,朕应该如何变法图强?”赵煦眼神炙热,问道。
范正再次避而不谈道:“医者行医需要给患者望闻问切,详细诊断病情,而官家想要让大宋变法图强,则同样需要对大宋进行全面的诊断。”
赵煦郑重道:“愿闻其详!”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初华佗被杀之时,汉末三国鼎立,而如今大宋重现华佗绝学,如今的天下格局同样是三足鼎立。不知陛下觉得,如今的大宋和三国时期的哪国相似。”范正问道。
“自然是曹魏!”赵煦脱口而出道。
范正却轻轻摇头。
赵煦脸色一变,皱眉思索片刻,顿时脸色难堪道:“东吴!我大宋莫非是东吴不成?”
“唯有探查清楚患者的病情,医者方可对症下药,而陛下则想要让大宋变法图强,就必须真正认清大宋的定位!”
“大宋的国力看似是宋辽夏三国最强,然而占据中原肥沃之地,然而对外之战往往以战败求和结束,夏辽两国的岁币犹如大宋身上两道巨大伤口,源源不断的流血,让大宋逐渐虚弱。”
“再加上西夏的不断滋扰,燕云十六州的丢失,大宋失去万里长城的屏障,再加上大宋内部冗兵冗费冗官,内部矛盾重重,在范某来看,如今的大宋已经是重病缠身的病人,胜算寥寥无几。”
范正说完,赵煦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世人皆知大宋问题颇多,然而经过范正用医家角度来看,大宋外伤不断,内部更是顽疾难消。
“用兵家的角度来说,久守必失,久攻必得,大宋在长期对外战争中,皆处于守势,久守必失,反观辽国,雄霸草原之地,控弦之士云集,掌控长城和燕云十六州,不缺粮食和铁器,其实力乃是历代草原王朝之鼎盛,一旦有雄主出现,叩关南下,大宋恐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赵煦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历代王朝和草原部落的争斗中,草原部落或许会胜于一时,却随着中原王朝实力恢复之后,凭借雄厚的财力和先进的武器最终击败草原部落,而如今辽国已经补齐了草原部落的所有短板,否则也不会大宋也不会屡次北伐失败。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纵观史书来看,历代王朝一统天下,皆是从北向南,从西向东,大宋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摆脱这天下大势。”
范正回身直视赵煦反问道。
赵煦大汗淋漓,心中一阵冰凉。他原本自视甚高,认为只要自己亲政,登高一呼,推行新法,定然能够一统天下,然而范正却从医家、兵家、史家给他展示了血淋淋的现实。
“大宋危在旦夕。”
赵煦久久不能平静。
“范相公忧国忧民,为大宋奉献一生,范郎中身为范家后人,又岂能会坐视大宋陷入危亡而不顾,还请范郎中指点。”赵煦对着范正郑重一礼道。
范正侧身让开道:“草民乃是医者,岂敢指点官家,草民说过,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官家的答案或许就在史书上,官家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面对大宋的局面,他们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