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44章(1 / 2)

和离 九鹭非香 0 字 6个月前

 一片浓稠的黑暗中,渐有风声入耳。

风声越来越大,我仿佛被狂风拉扯着,飘飘摇摇,向前而去。

离开黑暗,四周尽是鹅毛大雪,而我却变成了大雪中的一片,被狂风裹挟着,向前飘去。

我飘过一片冰雪森林。森林中,每一棵树都如冰锥,悚然而立,直刺天空,让森林变得犹如炼狱监牢,可怕至极。

我穿梭过无数冰树,最终飘到一片冰湖之上。

湖中,好似万年不化的坚冰上,一个身着黑甲的男子正跪坐在血红色的阵法之中,他佝偻着身子,低着头,浑身颤抖。

他浑身都是伤口,伤口上的鲜血一丝丝飘出,在他周身缠绕出诡异的红色丝线,一条条,皆注入地上的阵法。

他口中呢喃着阵阵咒语,咒语邪异,宛如佛语,又好似魔咒。明明只有他一人在吟诵,却使整个冰雪森林都在震颤。

“……召吾主神,出此极渊,献吾永生,甘奉永劫……”

随着他的咒语,像丝带一样缠绕在他周身的鲜血流速越来越快。

“启……”

伴随着男子最后一道声音,他脚下的阵法散发出诡异的猩红光芒。

下一瞬,地上阵法发出一声嗡鸣,宛如晨钟震动,一声声,一阵阵,带着节律,宛如海浪,层层荡开。

一颗极小的,仿佛砂砾一样的黑点,从阵法之中升腾而起。

随着它的升起,周遭气浪越发汹涌可怖。

在那光点彻底离开地面的时候,气浪犹如巨大的海啸,澎湃而出,将四周所有,摧古拉朽一般毁去。

雪雾翻腾,变为白色的蒸汽,所有雾霭退去,在白雾之中,只有一点水滴大小的黑色火焰,在空中漂浮,燃烧。

而召唤出这黑色火焰的男子,已经在刚才的气浪之中被刮去了浑身皮肉,只剩下一具枯骨,以虔诚祭奠的模样立在原处。

黑色火焰安安静静的漂浮在空中,不片刻,火焰开始震动。

震颤之中,地上的黑色阵法升腾出黑色的气体,气体再凝聚为丝线,钻入了那具枯骨之中,以诡异之态,缠绕枯骨,直至搭建了枯骨上的筋络、内脏及至皮肉。

它将这个男子……复原了。

而与方才不同的是,这个男子,皮下经络皆非血色,而是变成了一条条黑色的脉络。他的眼睛,也已经被染成了一片漆黑。

是邪祟……

却并非一般的邪祟。

“吾主昊一。“

这个名字一出,便有钟声撞入我的耳中,令我神魂皆震。

昊一……

远古邪神之名。

哪怕在昆仑的教习之中,夫子也只敢让我们从书中看着这两个字,而不敢吟诵出口。

邪神昊一,诞于极渊,不死不灭。

数千年前,八方诸神,齐心协力,终将邪神封于深海极渊。如今世上的邪祟之气,不过只是邪神残存于世间的最后一缕残息。

那一战之后,八方诸神,折损殆尽,如今天下,算上我昆仑主神西王母,不过十位。

若邪神出极渊,世间将再无诸天神佛可令他沉寂。

而这人,却在此处,称这黑色火焰为——吾主昊一。

邪神,难道已经重新临世了吗……

我看着那火焰,心生震惊与恐惧,而就在我害怕的这一瞬间,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握住,我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紧接着,我浑身传来剧烈的疼痛,身体不由蜷缩起来。

四周的白雪在刹那褪去,面前的场景也被黑暗吞没。

我一抬头,那团混合着如血腥红的火焰,便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

火焰在我面前跳动。

我失神的看着它。

我看见它四周伸出了无数黑色的邪祟之气,气息化为蛛丝,从四面八方而来,触及到了我的皮肤。

它们拉住我,仿佛傀儡师拉住了一个傀儡。

我低头一看,有蛛丝已经黏上了我的胸膛,我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似有生命一样,钻入我的皮肤,我感受到我的心脏被它们纠缠。

剧烈的疼痛侵袭我的五脏六腑,让我整个人想要蜷缩起来,但我四肢上缠绕的蛛丝却将我整个身体撑开。

心脏收缩剧痛,身体却在无限延伸,我感觉自己仿佛就要这这里被撕裂了!

我咬住牙,忍着痛,用最后一丝神智,重复心中的一句话,我几乎将这句话变成了信念。

而当我吟诵这句话时,我身体的疼痛果然就要变轻一些。

火焰在我身前跳跃,它渐渐幻化成一个人形,黑暗包裹了它全身,令他面目难辨。

它似乎好奇我颤抖的嘴巴里在说什么,它走向我,用耳朵轻轻靠近我。

“梦见……”

它离我更近。

“梦见什么,都别害怕。”

我五指收紧,握成拳头,咬牙忍住所有撕裂的疼痛与对未知的恐惧,我手臂扯断黑色蛛丝,径直挥拳向它。

谢濯那声“别畏惧”成了这一瞬间,我耳边萦绕的所有声音!

一拳挥出,宛如打在了棉花里。

但面前的黑影,却消散了。

抓住我心脏、束缚我四肢的蛛丝也在这瞬间尽数褪去。

我跪倒在地,仅仅只是这一拳,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不停的喘息,而面前,黑色的邪祟之气再次凝聚,我正厌烦于这玩意儿的没完没了,但一抬头,却看见这邪祟之气凝成了一个女子的模样。

这女子的眉眼莫名的透露出一种让我熟悉的感觉,但为什么,我却完全说不上来。

邪祟之气的凝成的女子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神态倨傲,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打量我。

“第二次了。”

她开口,声音确实虚幻飘渺,让人听罢,分不清男女,一如……此前那个百变人……

又是他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回答我,只自顾自的说着:“能挣脱这般控制的人,不多,你真想做第二个谢濯?”

谢濯的名字让我耳朵一动,我抬头看他。

他看见我的目光,似乎颇觉有趣的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每一次邪祟之气入体,他都要与我争斗一次,看来,你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他瞒的很好,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感受到心脏一疼,不是因为被攻击,只是简单的心疼。

五百年,有多少次这样的折磨与痛苦,都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