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听到小树林的声音,下意识的向那方向看去,却看到那森林之中阵阵升起的阴气。
她突然有一些莫名的想笑。
这鬼不会是偷听了他们说的话,激动之下,所以才导致阴气不稳吧。
“是吗?我想你们那鬼师傅应该还没有走远,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沈明清听到苏染那带笑的声音,头皮有些发麻。
可黄江河与赵飞鸿倒是没有多少畏惧,恭敬的跟在了苏染的身后。
苏染率先向着小树林走去,沈明清犹豫了一会也跟着走了过去。
安静的小树林里,一个虚幻的身影躲在大树底下,垂头丧气地坐在石凳上。
苏染一进来就看到蹲在大树底下的魏明修,看着他那样子,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无语。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颓废的鬼,就算是死了,都遮不住他那满身的酸腐味道。
魏明修似乎也感受到苏染的视线,抬头向着苏染望去,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解脱。
“你就是出钱修建静心阁的那个仙人吧,你来把我抓走吧。”
魏明修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静心阁,自然也知道苏染的来历。
看到苏染之后,他没有任何的畏惧,脸上的神情虽有些颓唐,却带着一副认命了的表情。
苏染颇有些感兴趣的看着魏明修,见他一身的布衣,大小补丁落在一起。
即使已经死了,依旧能看到他生前过的那份凄惨模样。
“先前的时候你不还折腾他们俩,折腾的挺起劲,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竟是想开了要跟我走。你既然知道我是做什么的,那就要想好了,跟着我走可能就真的死了。”
魏明修听到苏染这话,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从屁股底下拿出了沈明清的官袍。
他将那官袍放在了凳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衣袍上面的褶皱。
站在一旁的沈明清,看着魏明修一脸爱惜地看着自己的官袍,那种感觉就别提有多诡异了。
要知道就算是他自己,对待那官袍也没有如此的肉麻兮兮过。
“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刚才他们二人说的话,我也听见了,他们既然待我如师,那我自然也不能够再留在这里了。我知道我已经是死人了,若是长久的待在这里,只怕会害了他们。”
沈明清听到魏明修这话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抿了抿嘴。
“哟,你还怪通情达理呢。”
沈明清这话过于阴阳怪气了,站在对面的魏明修,即使魂体已经半透明,可依旧看出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激动。
魏明修狠狠地瞪了沈明清一眼,“你懂什么?他们俩才学好,如今又那么幸运,将来必定能考中。不像我这么命苦,我自然不能害他们。”
站在一旁的黄江河和赵飞鸿听到魏明修这话,心头有些感慨,然后向他行了学生礼。
“先生,多谢您这些时日对我们的教导,不知您还有什么遗愿未了,若是我们二人能做的,我们义不容辞。”
魏明修听到他们二人的话,微微愣了一下,脸上出现了片刻怔愣的神色。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周身的怨气竟是沸腾了起来。
能够留在这世界上的鬼,大多是拥有执念的。
这魏明修在之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靠着什么执念才浪荡到如今。
苏染看着他那越发沸腾的执念,微微咳嗽了一下。
然后魏明修就像蔫巴了的小菜苗一样,瞬间就垂下了脑袋。
他将沈明清的官袍,再次放到了脚下的石凳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沈明清看到他这样,气得手都抖了,却也不敢怎么说话。
这是什么奇葩的鬼,生气就生气,怎么又把他的衣服拿来垫屁股了。
昏暗的大树下,魏明修坐在石凳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许久后,他声音才带着几分愧疚的开口。
“我是上一届参加考试的秀才,带了家中全部的银两来了云州城。可是当时临近考试,好多客栈都涨价了,而我囊中羞涩,最终还是选择了住在城外的破庙里,谁知道竟是感染了风寒,一命呜呼了。可怜我那爹娘呦!”
魏明修说到这里就格外的难过。
“我死的冤呀,我冤呀,我死的冤呀。”
魏明修一叠声的怨,听的对面的几人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其实若是正常人说这些,可能听着就会让人忍不住同情他。
更甚者像黄江河和赵飞鸿这样贫寒家庭出身的学子,还会与他感同身受。
可偏偏站在对面的魏明修不按常理出牌。
他就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反复的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