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他就又放弃了这一尝试。
因为没有足够的书法根底,不靠视觉辅助的话,王守业根本就没法掌控力道深浅——单只是一笔一划的描还好说,想要行云流水一般,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看来,必须先弄一支硬笔才行。
这年头貌似有炭笔来着,一般是穷苦人家,又或者匠人们使用,也不知实际书写效果如何。
出门随便寻了个杂役,把采买炭笔的差事铺排下去,王守业正准备返回值房,就见周吴晟的属吏捧来了一大堆东西。
随口一问,却原来是调任的官凭,以及山海监的印信都已经到位了——自今儿起,王守业才算是正儿八经的山海监五品守备。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协守、都事的名录。
不出意料之外,沈长福、葛长风、赵奎都在其内。
但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四名协守之中竟还有个熟人——冯保的弟弟冯佑!
这还真是何处不相逢。
只是王守业眼下,对于结交尚未发迹的冯保,倒没当初那么热心了。
不求不拒,随缘吧。
那印信捧进去,粗粗眼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雕错名姓、职务,王守业就暂时将其撇在一边,又开始研究抄录符篆的事儿。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麻贵匆匆自从外面回来,进门就焦躁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的样子。
毕竟才认识几天,王守业也不好多嘴过问人家的私事,故而只是指着对面的书案,提醒道:“印信已经发下来了,老哥抽空验看验看,免得有什么错处。”
这倒不是杞人忧天,上期邸报就曾记叙过,有个去陕西赴任的县官,千里迢迢到了目的地,却发现携带的官凭竟然写错了,后只好又返回京城重新开具官凭,还因此背上了一屁股的债。
当然,这事儿很可能是凭空杜撰的。
目的是凸显吏部群龙无首的乱状,好把欧阳必进给拱上去。
麻贵听王守业提醒,下意识到了书案前,但拿起印信盒子之后,却又随手放了回去,转头有些吞吞吐吐的道:“伯成老弟,你今儿晚上可有应酬?”
这一听,似乎就别有内情。
但王守业并没有直接点破,而是似笑非笑的反问:“怎么,崇秩兄要请我吃酒?”
“其实也不是我做东。”
麻贵挠了挠头,干脆拉着椅子一屁股坐到了王守业对面,无奈道:“家兄的好友进京袭爵,也不知怎么的,打听到我调任京城为官,就……”
说到这里,他又用力挠了挠头,唉声叹气道:“可我这才来京城几天啊,哪有门路帮他袭爵?!”
说着,又希冀的望向王守业。
王守业见状不由莞尔,摇头道:“我是比你来的早些,可里外里也才两个月出头——对了,崇秩兄你不是和兵部杨尚书有旧么?”
“哪儿啊!”
麻贵急忙撇清:“老大人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才勉强照了个面,拢共也没说上几句话,真要为这事儿找上门,那就自讨没趣了!”
说着,他又往前欺了欺,搓手道:“老弟你就不一样了,听说这伯成二字,还是徐阁老亲赐的?把这关系摆出来,谁敢不给你几分薄面?!”
“崇秩兄这话说的……”
王守业无语苦笑,见麻贵还是一副锲而不舍的样子,就犹豫着道:“这样吧,我先托人打听打听,看到底能不能帮衬的上——要是能成,我肯定不会推辞;要是不成,老哥你也别为难我。”
毕竟是同衙为官同房当值,麻贵这人看起来也还算是交的,能卖份人情就卖份人情。
“那就有劳老弟了!”
麻贵如释重负,急忙一躬到底。
王守业又顺口问道:“对了,崇秩兄那位故交姓甚名谁,要袭什么官职?”
“铁岭卫李成梁,袭的铁岭卫指挥佥事。”
蛤?
李成梁?!
李成梁来京城跑官儿,竟还跑到自己头上了?!
【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