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浑其实心里还是有担心。
淡然大师原来说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规则。进入一个新的环境中时,处处都隐藏着暗礁,不经意之间,或许你就已经触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而一旦这些人的利益受到侵犯,则会把你视为敌人,必定欲置你于死地而后快。所以,平时做事要谨言慎行,得了好处不可独占,脑子始终绷紧一根弦: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现在明白,自己原来接触的东西太简单了!原本自己仅仅是在军队当中,各种关系处理得非常简单,上下级之间就是简单的命令和服从。而且在军队的最大特色那就是胜利,只要你自己真正的有本事,能够从刀山火海当中杀出来,那就有你自己的生存之道。但是现在来到洛阳城之后,才发现自己以前生活太单纯了。
就光这一次案子,让自己接触到的各种势力,各种层面,极大的丰富了自己的阅历。如果自己做得不好的话,那可能整个洛阳城都会被自己得罪光。不用,尔朱菩提这些人来对付自己,就现在自己路过,一个个深挖下去,那自己是真的不可能在洛阳城里住了。
皇帝现在都不愿意自己深挖下去,因为发现后宫,原来有那么多的污垢。原本都在平静的水面之下,大家看不见,也都觉得风平浪静,风和日丽。但是现在被贺六浑这个搞屎棍,把整个的湖面搅乱那么水底下的污泥残渣,都浮出了水面,让人无法忍受。皇后代表的尔朱家族势力,也不愿意自己,搞出对他们不利的内容。吏部尚书代表的那一帮青贵,又希望自己要对皇帝绝对的忠诚,也希望能够找出真正的凶手公布于众,最好是能够让朝廷的风气为之一振。还有一部分,默默,观望的王公贵族,他们的心思就无法揣测。
这个朝廷到底要朝什么方向去?决定的,当然不是这一次的皇子遇刺案。而是各派势力的角逐,特别是尔朱家族的做法。
贺六浑越往里面想,越觉得浑身无力。在内心当中他非常渴望回到怀朔回到边塞六镇,在草原上奔驰,在碧蓝的天空下,呼吸自由的空气。自己根本不怕在战争当中磨砺,反而很喜欢那种挥斥方遒的感觉。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在遥远的北方,而自己在茫茫的人海当中,感觉到这么的孤立无援。
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把这些负面的情绪甩开了,现在当前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仍然是一团的乱麻。
“魏先生说的很对,接下去我们这一条也算一个线索,我们继续追查。其他各位还有没有思考,我们接下去该做些什么?”贺六浑点点头,很快的恢复到讨论当中来。
崔蒿笑道:“这方面可能还要魏先生多多思考。从现在的思考角度来说,我的确是没有其他的想法。独孤信那边,已经花了很长的时间在查找。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至于那两位将军,我估计也不可能有什么指望,特别是在当下的情况。现在想从宫廷的宦官那边得到什么线索,基本上不可能。同样的,想从驻守的官兵,侍卫身上得到什么线索,估计也不太可能。”
贺若敦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烦躁,脱口而出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啊?花这么大的代价,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人力,什么都没做出来,真的是郁闷。”
魏彪也皱着眉毛说道:“说实话,以前破过很多的案子,都没有觉得,有这次这么棘手。因为太多的桎梏,我们不能够去动手。本来在宫廷里面,去把这些相关的,特别是进出城门的宦官做些调查,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本来能够把这些宫廷侍卫,做一个排查,也能够找出相关的线索。但是这些都不能够用,现在我们能够用的,无外乎就是一些基本的物证,还有就是手上能够把控的这几个人证。”
“从物证的角度出发,我们现在已经查到了,疯子的出发地。但是现在对手比我们先快一步,这条线索又断了,现在是先想后,估计只能够是从我们手上的人证出发。就不知道这段时间苏先生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吗?”
苏焯这时候缓缓的说道:“那个疯子我们已经观察了很久,各种手段都使用过,现在我发现了一个很特殊的现象。”
魏彪猛地抬起头。其他人也感觉到一种振奋,都把目光投向了苏焯。现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他说出来,这样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大家简直都快憋不住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外面奔波,我呢,就带着一帮人专门的审讯这个疯子。说实话,什么手段都用过。”苏焯说的很慢,但是,内在的含义,却颇为深奥。什么手段都用过,那就是威逼利诱,特别是在审讯犯人的时候所用的这些刑讯逼供手段,那应该全部都经历。
“但是这个疯子非常的蛮,他都能够挺得过来。一开始的时候看到这些刑讯逼供,我自己心里都很发憷。但是无论是鞭打水浇,针刺火烧,这个家伙都扛过来。我还想过其他的方式,就是骗他说这些家里人都已经完蛋了。他依旧是什么都不吭声,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就是疯了。班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些煎熬。”
“就在我们这一帮人都绝望的时候,有一个,秦兵,突然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我们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什么话啊!”贺若敦的确是有点忍不住了,张口问道。
“这个亲兵说道。这个疯子真的是一头牛,天天挨揍,都打成那个样子,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胃口。”苏焯带着一种神秘的微笑。
贺若敦继续问道:“这句话有什么奥秘啊?你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