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坷舌仁守“旺曲无容反手这一抓天下武林中无论是谁见了都要忍不住喝采的这一着手掌要从协下穿出本是极困难极勉强的手法但曲无容轻描淡写的使出来一条手臂竟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转折自如丝毫也不带斧凿痕迹一点红目光闪动冷漠的面上竟现出了光采。
那绛衣少女面上却变了颜色忽然狂呼一声了过去出手虽不精妙但其势却足慑人。
曲无容微一纵身轻轻跃过一掌直斩而下:
头顶上本是绛衣少女防护最严密之处谁知曲无容一掌斩下还是斩上了她头顶原来曲无容看准了她撤招变式的那一刹那双掌交错的那一隙间运掌斩下时间部位拿捏得之准竟准确得不差毫厘。
她竟以绛衣少女所用的手法杀了黄衣女又以黄衣少女所用的手法杀了绛衣女而且在举手投足间便已奏功看来她若是愿意黄衣女和绛衣女一着还没有出手时她已可毁了她们的。一点红和姬冰雁相顾之下却不禁为之动容只有楚留香微微皱起了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只觉曲无容用的这一着实在熟悉得很但想遍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也想不起这么一着来。
只见曲无容神情冷淡面上毫无表情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做过缓缓走到石观音前躬身道:“您老人家还有何吩咐?”
石观音却沉默了许久许久忽然格格一笑道:“许久未见你出手想不到你武功已精进如此倒也难得。”
曲无容俯道:“这并非弟子武功有何精进只不过是她两人平时太不用功了。”
石观音淡淡笑道:“连名满天下的楚香帅都为你喝采了你还客气什么?”
曲无容道:“这也是您老人家教诲有方。”
石观音又沉默了许久忽又一笑道:“你口口声声称我为‘老人家’难道我已很老了么?”
曲无容垂下头不敢说话。石观音叹了口气道:“不错我真的已很老了已经该死了用不着再过几年你就可以来杀我是么?”
曲无容道:“弟子不敢。”
石观音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以你现在的武功而论就连一点红也接不了你三百招再过几年你要杀我还不是举手之劳么?”
曲无容沉默了许久突然自袖中抽出一柄和长孙红同样的银刀一刀切下了自己的右腕。
鲜血箭一般射了出来。
曲无容却仍是面无表情缓缓道:“现在师博您……您总该相信……相信弟子了吧?”
话未说完眼泪已流下面颊面颊却已苍白得全无丝毫血色终于缓缓倒了下去晕倒在地上。
楚留香、姬冰雁叹了口气闭起眼睛不忍再瞧一点红却睁大了眼睛瞪着石观音。
石观音悠然道:“这傻丫头自己砍下了手你为什么瞪着我!难道是认为我在逼她?”
一点红道:“哼!”
石观音笑道:“想不到杀人如麻的中原一点红今日竟也动了恻隐之心难道是对我这傻丫头有了意么?”
一点红一字字道:“我只对你有意有意杀你。”
石观音笑道:“只可惜你永远无法完成这愿望了。”
她再也不理一点红转过头道:“楚香帅你还走得么?”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夫人若要我走我就算走不动也能走得动了。”
石观音道:“既是如此就请香帅移驾随我来吧!”
她盈盈走出门忽又回向一点红笑道:“你身上可带得有刀伤药么?”
一点红瞪着她不说话。
石观音道:“杀人的人总该提防被人杀身上想必带得有刀伤药的你既对我这傻丫头有意为何不为她敷敷药照顾照顾她?”
楚留香微笑道:“不错她现在既已永远强不过你了你留着她总还有用的。”
石观音笑道:“楚香帅果然是善体人意这也就难怪有那么多女子为你倾倒不已了。”
一点红真的为曲无容敷了药平时他杀人也不费力如今却连做这么点事也觉得吃力得很。
姬冰雁长叹道:“罂栗花……罂栗花……想不到如此美丽的鲜花竟是穿肠蚀骨的毒药竟能在人不知不觉间将骨髓都吸了去。”
一点红冷冷道:“我却想不到他竟真的跟着石观音走了。”
姬冰雁道:“你认为他很没有骨气?”
一点红道:“哼!”
姬冰雁道:“如果是你就算杀了你也不会跟石观音走的是么?”
一点红道:“哼!”
姬冰雁叹了口气道:“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了解楚留香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世上水远没有一个人能强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事。”
一点红不说话了。
姬冰雁又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也看来虽像是很随便但这一生却也从未做过一件令朋友觉得丢人的事你能交着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天大的运气。”
突听曲无容呻吟一声已悠悠醒了过来。
她在昏迷时虽是满面痛苦之色但一醒过来面上立刻又变得冷冷淡淡全无任何表情。
一点红道:“你……你远疼不疼?”
对一个重伤的人这句话说得虽然还是嫌太冷太硬了些但已是一点红平生所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了。
谁知曲无容却比他更冷道:“我疼不疼与你何干?走远些!”
一点红默然半晌果然远远走开。
曲无容挣扎着要站起来忽然瞧见自己臂下扎着的白布厉声道:“这是你包扎的?”
一点红道:“是。”
曲无容道:“谁叫你来多事?”
一点红道:“没有人。”
曲无容忽然将扎着的白布全部扯了下来又将断腕上的药全擦乾净这时她伤口未合鲜血又涌出。
她虽然疼得满头冷汗但面上仍是冷冷淡淡将白布重重抛在地上瞪着一点红道:“我的事从来用不着别人管的。”
说完了话再也不望一点红一眼挣扎着奔了出去。
姬冰雁叹道:“如此倔强的女人倒也少见得很。”
一点红默然半晌冷冷道:“她很好。”
姬冰雁道:“很好?有什么地方好?”
一点红还是冷冷道:“她很好。”
姬冰唯道:“无论如何你对她总是一番好意她就是不领情也不该加此凶狠的。”
一点红闭起眼睛再也不开腔了。
姬冰雁瞧了也半晌终于笑了笑暗道:“这两人若能配在一起倒真是天生的一对。”
没有台没有绣被没有锦帐流苏也没有任何华贵的陈设庸俗的珍玩眩目的珠宝。
这屋子的精雅正加天生丽质若添脂粉反而污了颜色。
楚留香坐在这里只觉说不出的舒服简直平生也没有到过这么舒服的屋宇他心里不禁暗暗叹息。
无论如何石观音这个人真是不俗。
楚留香现在只想瞧瞧石观音的容貌现在他还想像不出这奇女子的容貌究竟有多么美丽。
但等到他瞧见她时他还是想像不出。
石观音的美丽竟已是令人不能想像的因为她的美丽已全部占据了人们的想像力。
有很多人都常用“星眸”来形容女子的美目但星光又怎及她这双眼睛的明亮与温柔。
有很多人都常用“春山”来形容美女的眉但纵是雾里蒙胧的春山也不及她秀眉的婉约。
楚留香忍不住长长叹息起来。
石观音微笑道:“香帅岂非总是要见我一面?如今既然见着为何叹息?”
她语声本就优美动人如今见了她的面再听到她如此柔美的语声更令人心神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