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不起浪能让赵普这样老而成精的家伙挂在嘴上的事情绝对不能够等闲视之!就是不知道太宗皇帝心里面是怎么想的若是他也有意将我招回京师雪藏那可就没有什么希望了。
且不说我自在这里胡乱猜疑两日后朝廷下了正式的诏命让我暂时丢下手上的使命扶灵回京。
一路上踏着皑皑白雪素衣白马灵车缓缓向东南行去。
近乡情更怯眼看离京师越来越近了我的心中反而有些忐忑不安了一门父子四人战死沙场两个下落不明只剩我与七郎两个得以保全性命这样的结局要怎么向家里人交代呢?想到天波府里面的那些未亡人们我的脑袋越来越大。
城西外的十里长亭早有无数的人影伫立。
老夫人手持龙头拐杖迎着冷冽的寒风静静地望着西北方向。
虽然她有很多次都象今天这样来迎候丈夫同儿子们的凯旋归来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今天迎回来的只是冷冰冰的灵柩丈夫的尸体还有三个儿子的衣冠。
昂向天黑云压城欲摧俯向地一片白茫茫掩尽了人世间的阴霾。
“天道不公!”老夫人忽的愤怒起来体内的真气猛然外放身体周围丈许开外的雪花被尽数吹散。
接灵的众人无不惊骇地看着老夫人深深地被她方才所显露出来的强大气势所折服难怪她是杨老令公的妻子难怪她能生出这么多优秀的儿子难怪契丹人畏惧佘太君犹如杨无敌难怪太宗皇帝会亲自赠给她龙头拐杖。
赠与龙头拐杖绝对不是讽刺佘太君已经站不稳了否则六十四斤的寒铁拐杖世间又有几个老太太拄得动?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老百姓的面前的整个人基本上已经恍惚了脑海里面一片茫然任由引导灵车的官吏领着行礼参拜七郎满脸涕泪的跟在我的后面形容更是不堪。
几个嫂子早已经哭成了泪人似的令人闻之酸楚见之落泪。
我不由得为她们以后的生活暗自叹息老大老二老三身死阵前老四老五是不是真的能如传说中那样存留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即便是活了下来夫妻天各一方又同死了有什么两样儿?
丧事前前后后的办了一个月才算是安定下来皇帝那边儿除了褒奖追赠和赏赐以外再没有其他的消息传过来确实值得推敲。
“六哥——娘亲叫你过去。”七郎经过一段修养之后精神好了许多却仍是无法忘怀当日的情景。
我仔细地看了看他脸色有些苍白往日的孩子气似乎少了一些。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七郎再也不是当初我初见时的那个肆意妄为的世家子弟了。
来到后院的暖阁中时老百姓正在几个丫鬟的侍侯下整理东西。
“娘亲——召唤孩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上前叫了一声然后恭敬地问道。
老太君虽然形容有些疲倦但是精神仍自坚强放下手上的东西仔细的看了看我然后说道“小六儿如今你父亲为国捐躯几个兄长也都战死疆场或者杳无音信眼看着我也是奔六十的人了以后天波府里里外外的事情全要靠在你的身上了。”
“孩儿明白。”我点了点头。
“去吧——”老太君似是有些倦乏见我答应下来后就摆了摆手道“以后府中大小事务由你做主即可只是你的那几位嫂嫂命苦万万不可轻慢了她们。”
我连忙应承道“长幼有序且不说几位兄长英灵未远就是在平时孩儿也是对几位嫂嫂非常敬重的断然不会有任何的怠慢母亲尽管放心便是。只是府内的事情还请娘亲主持为好方不至于乱了分寸。”
“嗯也好。难为你了——”老太君想了想后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府中的事物繁杂但是并不难处理管家杨福经验老到几位嫂嫂又都精明强干可以说并无为难之处所需费心之事唯有与外界打交道的那些毕竟七郎年纪尚轻所有的外事就都落到了我的身上好在我四处投资又有不少的暗杠在各地生财所以天波府的生活依然是京师中人人羡慕的。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里了。
京师中又有了过年的气息可是天波府里面的气氛依然不是太活络说实在的我有些怕见到几位嫂嫂原本绮年月貌的时节突然守了寡心中凄苦自然难平所幸大家年纪相差不多姐妹们之间彼此还能说说话否则日子就更难捱了。
“六哥四嫂嫂回家去了。”
我正在处理销金窟年底的帐目的时候七郎忽然说了一句。
“哦?回娘家去了快过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我一面翻着帐目一面回答道。
“唉——”七郎忽然起了感慨将帐本儿扔到一旁有些郁闷的说道“这么久了仍然没有四哥和五哥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如何了——娘亲她——”
“嗯——”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七郎认真的说道“这种事情要看他们的造化了!当时短兵相接双方早已经战作一团儿他们穿着都是大将服饰若是战死契丹人必定会以此来炫耀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我估计他们生还的希望要大一些!”
说着拍了拍七郎的肩膀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耐心等一等好了!”
又过得几日皇帝的旨意终于下来了。
“丁忧?”看着皇帝遣人送来的太常礼院安置文书我苦笑了一下。
丁忧原指遇到父母丧事后多专指官员居丧。按照古礼父母死后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并须离职称“丁忧”。此礼源于汉代至宋由太常礼院掌其事凡官员有父母丧须报请解官承重孙如父已先亡也须解官服满后起复夺情则另有规定。
原以为西北边事未定契丹人虎视眈眈皇帝会特许我留在任上效力谁知道朝廷里的决定迟迟未下今日一下诏命居然让我丁忧实在是令人有些费解了难道他不知道现在边关乏人么?
“怕是皇帝已经对我有了忌惮之心了吧?”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
再联想到前日宰相赵普对我问过的或许水师北上攻辽之事心中就有些了然了多半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朝中有人弹劾于我而皇帝显然也有些心中不爽因此才改变了当初希望我继续留任的念头一纸文书将我撵了回家。
“无官一身轻反正我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大宋驸马又是击败契丹人大军的要功臣想来也没有人愿意轻易别我的苗头丁忧三年就当是带薪休假好了。”我暗自对自己安慰道。
太宗皇帝终究是个柔弱之人!我摇了摇头尽量不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情也许考虑要怎么过好这个年才是当务之急吧?
望着窗外大雪纷飞院中的树木为风雪所侵枝叶零散不禁有所感慨所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许我的风头确实有些太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