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病与情(1 / 2)

盛世之潮 酒醇烟香 5568 字 2019-11-03

 第二天早上起来,钟诚便感觉自身有点不对劲,头重脚轻,脑袋昏昏沉沉,四肢虚弱无力。强撑着准备做点早饭,等上手直接打翻舀水的瓢时,知道情况有点糟了。

病了?病了!在前后捣腾了好一阵子后钟诚终于确定。昨晚回家走了一段山路感觉有点热,忍不住在溪塘了泡了一阵。难怪晚上睡着时就有点发冷,半夜扯过厚重的棉被盖着还觉着瑟瑟发抖。

面对着十数年来的第一次无力感,钟诚心慌意乱,突然想起这两日来的杨延霸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然而想着杨延霸那颓唐的模样,不免忧及己身;自己却还身负管理学校的“重任”,更是头痛万分。

饭是做不了了,钟诚迷迷糊糊呆坐在竹椅上面,满腹忧愁。晕晕乎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及至阳光曝晒,突然想到学校那一档子事,起身灌满一肚子水,顶着天旋地转走向学校。

当看到寨子里不同往常般的喧嚣时,钟诚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出早工的青壮们都已经回家吃完早饭闲下来,一堆堆聚着闲话。钟诚脚步虚浮,无暇顾及身后留下的或嫌弃或不屑或憎恶的复杂目光和夹枪带棍的低声讥讽谩骂,只是腹诽着变得格外漫长的路程,恨不能立即瘫倒躺下。

感觉快支撑不住时,学校终于到了。操坪里追逐笑闹着的人群早在远远看到钟诚的身影便一窝蜂的窜进了教室,留下一地灰土。钟诚脚步蹒跚着走进教室,站到讲台前,刚想说话,突然两眼昏黑,力气像被抽空般就要软倒。

钟诚使劲定了定神,整个人几乎都要趴到讲台上去,盯住前排的杨夏至,攒了口气,吩咐道:“杨夏至,点点人。”

“啊?……好!”杨夏至开始便觉得钟诚苍白的脸色很不对劲,等听到钟诚开口说话,更被他嘶哑虚弱的声音吓住,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

“除了杨重阳请假,人都到齐了。”杨夏至点完人数,回到座位上对钟诚报告。直视着钟诚的眼里满是关切。

“……哦。”钟诚点点头,发现脑袋无比沉重。用散漫的目光扫了眼噤若寒蝉的重重人影,挤出全身的力气说道:“都自己看书,别出教室门。杨夏至你看着,谁要是出去你报给我。”

交代完这几句,钟诚便再忍受不住,撑着最后一口气走出教室,拐到旁边的办公室挣扎着开了门,一进去便瘫在靠墙摆放的凉床上。

天旋地转,天昏地暗。钟诚感觉身体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想挪一挪躺得舒服些,却发现连根小指头都动不了;肚腑肠胃里翻腾不已,不由干呕几声,只闻到一股酸气;脑袋更像要炸开一样,疼痛不已。钟诚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呻吟出声,只是强自忍受着这份痛苦,冷汗淋漓。渐渐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钟诚拼命般吸气,可胸口仿佛被压着块石板,什么也吸不到。这感觉像又回到四年前,第一次练完鹤骑石的时候。可那时候有杨延霸,现在却只能自己扛着。钟诚烦闷得直想呼喊,可蹦出喉咙的只是些自己也听不到的音节。

“要死了么?”钟诚无力的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任凭绝望在胸口弥漫,意识渐渐散去。

“诚子哥!诚子哥……”

隐隐约约听到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有隐隐的低声议论,自己的身体也被人反复推动着,好像是杨夏至吧?钟诚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力不从心。

“快去叫人啊,去叫大人啊!”哭泣的声音渐渐远去,只留得一片越来越大声的喧闹。

意识逐渐恢复,只是悲哀地发现还是不能控制自己。头依然很痛,天地还是在旋转,呼吸仍很困难。无力感憋闷得快让人发狂,恐惧开始不可抑制的生根,发芽……

“……妈的……妈的!”钟诚奋力想发泄胸中的郁闷,发不出声也动不了身的体会只让心里更加烦躁。

……

却不知道过了多久,钟诚感觉胸中的火焰就要爆炸时,听到由远及近慌乱而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沉重的喘息夹杂着抽泣声便近及耳旁。

“快点快点,五叔你快看看,是怎么回事?”是个焦急的男人声音,钟诚略带熟悉却想不起它的主人。

“莫慌,莫慌!急不来的,你让我喘口气呀!”回答的是个气喘吁吁老态龙钟的声音,边说边顺着气,“你们让开点,别围着了。”

“五爷爷快给诚子哥看啊!”杨夏至一直抽泣,哽咽着语不成调,“我怎么叫,怎么推,他都不醒。是不是要死了啊?”

“别乱说!你五爷爷正在看呢。”男人的声音呵斥道,“不会有事的……”像安慰杨夏至,又像是安慰自己。

钟诚感觉着有人翻动着自己的眼皮子,下颌也被用力掰开,接着人中也被人狠狠掐着,耳边焦急的话语和抽噎断断续续却不曾停止。不知道怎么心中的火气突然降下去,人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再醒过来时,钟诚第一时间便知道是躺在自家床上了,身体依然是虚弱无力,不过已经没有头重脚轻和天旋地转的感觉。使劲眨眨眼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然后转头四顾。屋里没有人,透过窗棂洒进来的阳光昭示着外头的烈日高照,屋外也静悄悄的听不到什么动静。钟诚突然又觉着口渴难耐,便准备下床寻些水喝。只是四肢软绵绵的,撑了几次都没能起身。

正犹豫着是否要滚下床去爬出去时,门被推开了,紧接着有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