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暗花明(1 / 2)

商贾人生 思铭 11853 字 2019-11-08

 燕小姐的一句“没路了”就将众人的心情,由谷峰顿时推下了谷底。

陆仲简第一个承受不住失败的压力,嚷道:“我就说走右边走右边,你们偏不信,一句劳什子的诗文就让我们将性命给交托了,这也未免太儿戏了吧!”

他念念叨叨了半天,不胜其烦的静思忍不住道:“好了,陆施主,先前柳施主说起时,你又不曾反对,此时又何必如此喋喋不休呢!”

“谁说我没反对了。”陆仲简撇了撇嘴,轻声道:“我只是憋在心里,没说出来罢了。”这个倔老头,有时让人无可奈何,有时又让人哭笑不得。

其实用不着他絮叨,此时的文定便是自责不已,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大家也不会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众人中除了燕小姐外,惟独杨括此时还能保持冷静,他问道:“小姐,方才您不是提起曾听到鸟鸣之声吗?又怎会突然就无路了呢?”

“你们紧张什么呀!我说前方没路了,是因为我们已经走到出口了。”

真是大喘气,吓的所有人都是一身冷汗,若不是他们都对燕小姐有一股敬畏之心,若不是他们对燕小姐古怪的脾气有些瞭解,只怕早就开始埋怨了。

看见柳文定拍了拍胸口,又深深吸进几口气,燕小姐的嘴角又浮现出丝丝窃笑。

私心下的小计量得逞后,燕小姐拨开一块帘子状的事物,便有几缕光线映射进来,许久没见着东西的众人,虽然都感到有些刺眼,然而值得高兴的是终于又可以看见彼此,看见这周遭的环境了。

燕小姐先行迈出了洞口,紧接着文定也跟了出去,下来是陆仲简、杨括、二位师太以及昏厥中的紫鹃。

到二位师太出来之时,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并不是森林与小溪,而是一个比赤穴村祖庙更大的庙宇。前面的四人也是非常奇怪,丝毫举动也没有,只是呆呆的傻站着,透过他们之间的缝隙再望过去,二位师太也愣住了,迎接他们的不是张张笑脸,而是一排排密集的短剑、长戈。

这庙宇的大殿相当宽敞,然而此时也被对方一排排的兵士挤的密不透风,少说眼前也不下有百多人。他们衣装统一,兵器的式样统一,脸上还都是黑黑的,个个都只有眼睛还放着精光,若不是长时间的训练绝不会有如此的行动统一。

文定等人无不被眼前这一切给弄懵了,他们不过是从赤穴村的地洞里逃生,却来到这匪夷所思之地,难道赤穴村的地洞是直接通往冥府的,而眼前的这些兵卒便是冥府的阴卒鬼差,文定等人的心中均不同程度的冒着冷汗,脑袋里想着的尽是那些诡异的传说,陆仲简陆大爹更是开始双腿打颤。

不论是人是鬼,面对眼前这森严的阵势,疲惫不堪又有伤在身的燕小姐与二位师太,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动力,旁人就更不用说了。杨括舔了舔嘴唇,张嘴道:“各位请不要误会,我等不是歹人,只是不慎误闯至此,还请诸位能行个方便,给我等指引一条出去的道路。”

那些人或是鬼,丝毫不曾有退让的意思,也不答话只是冷冷的望着他们,那一把把寒光刺眼的兵器丁点也不曾放下。

看着他们不为所动,文定从背后偷偷对杨括说道:“杨兄,他们是否听不懂我们的话呀?”

杨括心中早已有了最坏的打算,那些黝黑的面孔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轻轻对文定说道:“我听人说起过,若想与阴间的人通话,必须先得吃些泥丸、泥饼。”

文定闻之一愣,先别说吃泥让人觉得难受,环顾左右皆是砖瓦梁木,连地上也是精心烧制的地砖,哪来的泥土可吃呀!

杨括当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硬着头皮道:“误闯贵地,确实乃是我等的不对,得罪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对方依旧是无动于衷,众人还是如此僵持着,先前一出来便表现异常的陆仲简,则已经开始偷偷往来时的洞口挪动。

可惜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举动并不如他想的那般隐蔽,还没挪动两步,两把明晃晃的尖刀便横在他的身前。

“陆老翁,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都是老朋友了,何必急着要走呢?”密密麻麻的刀戟丛中分出一条空道,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缓缓由此走了过来。

众人松了口气,原来对方不但是和他们一般活生生的人,而且还和陆老爹是旧识。

在刀戟的威胁下,陆仲简也打消了逃走的念头,勉强对来人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道:“巴公子,都是熟人了,您又何必吩咐这些侍卫如此刀剑相加呢?”

那位巴公子笑道:“这陆老翁可就错怪在下呀!在下恰好在附近巡视,也是听侍卫们禀报有人闯入了大殿,才赶过来一探究竟的。没曾想是陆老翁你想念我们,又回来了。”右手轻轻一挥,那些刀枪剑戟“唰”的一声就收了起来。

“你以为我是自愿来的吗?”陆老爹气恼的道:“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了,鬼使神差就走到了这里。”

巴公子笑道:“诸位能由这神洞中出来,就是与我们有缘。看诸位憔悴的神色,想必是经过一段很长的旅途,一定是很劳累了,来人呀!先送各位客人下去休息,不要忘了还是去陆老翁先前住过的独院。”

一队武士走出列,对文定他们说了声“请”,实际上却是押解着他们走出了大庙。

走出大庙,众人被眼前见到的景象给吓愣住了。

若说是赤穴村在他们眼里彷彿是一座城镇,那么这里绝对是赶得上府衙所在的城市了。宽敞的道路,过往的人群,有一间间铁匠铺、裁缝店、酒肆、茶楼,还有马匹在道路上徐步而行,若不是人们身上异样的穿着,置身于其中的文定他们准会认为是回到了成都。

还有一点不同的是,这里的光线不是十分充足,抬头望去,城市的上方并不是蔚蓝的天空,除了有一口大洞处还有阳光照射进来之外,其余的地方全是厚实无比的山体。这让文定等人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诧异,这是座修建在大山之内的城市,如此移山倒海的手笔,只能是上苍诸神方能完成的,是何等人能有如此的力量与决心,建造如此神秘的城市。

然而向身旁那些武士询问,无一人给他们以回答,文定等人只好带着满腹的疑问,随着那些武士来到城中一座偏僻的院落,小院旁竟然还有长长的河水流过。

待文定他们一进院门,武士们便一声不吭的将院门牢牢锁上,那些武士则分布到院落的四周,严实的将他们给看守起来。

看来陆仲简许是在此生活过一段日子,进了小院便如同到了家一般,轻车熟路的先去房子前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一口气饮了个乾净,直呼痛快。他们也不知是走了多久,这么长的时间水米不进,肚子饿了还能忍耐,这烟熏火烤的口里一滴水沾进却是挺难受的。

自己痛快完了陆仲简又将水瓢递到杨括手里,还安慰他们道:“别客气了,既然到了这里也没旁的办法,惟有听任他们摆布了,亏了谁也不能亏了自己的身子,都喝两口吧!”

燕小姐和二位师太还挺矜持,文定他们可就不管了,他们也真是渴的不行了,嗓子眼都快冒了烟,也懒得去顾及那些个虚礼,纷纷敞开肚皮牛饮了一通。

暂解了口渴之后,众人的精神也多少回复了些,那些满腹的疑问也就憋不住了。

从方才陆仲简与巴公子之间三言两语的对话中,杨括与文定已隐约猜出了些什么,杨括忍不住试着问道:“陆居士,我们这是在哪,那位巴公子又是何人,为何会有这种建在大山里的城市。”

原本闭目养神的陆仲简没好气的对杨括说道:“怎么会有这城市我也不知道,你得去问那些住在这里的人,至于那巴公子不就是你一直嚷着要见,想尽办法要从小老儿口里套出的那批玉器的原主人吗?怎么人站在眼前反倒不认得了。”

歇了口气,他又好言劝道:“不过,杨老弟可别怪我事先没跟你说,这巴公子到底是何人小老儿我是不知道,可是不但方才那些武士,街道上那些房屋与百姓,这整座城市都是他的,所有人都听命于他。杨老弟你且想想,你能用什么东西来与他交换。”

虽然早有预料,可直至得到陆仲简确切的答覆,杨括与文定才真正认清这现实,常言道富可敌国,人家已经有了这大山之中的一方国土,还需要你那些银钱做甚?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杨括的口中反覆念叨着这一句。

经历了那么许多波折,终于见到了货主,买卖却没了指望,杨括沮丧的心情可想而知。

对此文定也挺难过,可城市、百姓、这里的一切东西都让他感到好奇,来不及去感伤的他忍不住向陆老爹求教道:“陆老伯,上次也就是他们将你掳到此地,囚禁了三个月吗?”

陆仲简缓缓的点点头,自己被活活的关押了三月有余,关得他别提有多不自在了,好不容易逃了出去,想不到这前后还不满半个月,自己竟然又送上门来了,想到此他恨不得敲自己两下。

“文定记得老伯曾说过,他们并未限制您老的行动,还允许您在这附近自由行走。为何对我们却诸多限制呀!不但大门上锁,还在周围布置了卫兵?”若不是有这些禁锢,在极度好奇心驱使下的文定早已打开双门而去。

“不错,除了我们方才到过的大庙,任何地方都可以任由我去,若不是他们对我不加防备,我也不会伺机逃脱,然而……”陆仲简语气一顿,气恼的道:“你以为他们都是些傻子呀!有了前车之鉴,还会由着我们来去自由。死心吧!这辈子大概再没有那种天赐的机会了。”

他说着推开房门,里面有床有褥子,简直就像为他们预备好了一般,陆仲简也不管那么多,进去一头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院中的余人尴尬的面面相觑,一直到现今他们都彷彿是处在怪异的神话故事中。大山腹中的城市,森严冷酷又训练有素的兵士,奇装异服的百姓,就连他们来到此地的方式,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不但外面的人不会相信,他们自己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虽是满腹疑问,可在这傻站着又不能得到答案,文定率先打破这僵持,道:“最坏也坏不过我们在赤穴村面对的险境,以后的事留着以后再思量吧!在黑洞里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大家也一定是筋疲力尽了吧!这院子有三间厢房,燕小姐与二位师太且搀扶着紫鹃去那两间歇息,我们三个男人便住这间了,如何?”

向来这些事都是由杨括来安排的,可经受了打击的杨管事此时还有些失常,文定也只好硬着脑壳顶上了。

如此安排却也算是得体,旁人没丝毫的分歧,自行去歇息了,文定拉着杨括进到屋子,也如同陆大爹一般倒头就睡。

管不了那么许多,先得把瞌睡对付了,明日的种种且随它去吧!

这一觉可是睡的沉,连一向傲雪凌霜的燕小姐也是由头日里的烈日高垂,一直睡到来日的清晨,那三个往日里便不怎么动弹的男人,更是睡到了正午。

刚起来,文定便觉得浑身酸痛,像那样不知黑夜与白天,长时间在黑暗中步行的经历,一次便够他终生铭记了。

起床之后,用过了巴公子遣人送来的吃食,众人才算是恢复了精神,可眼前这森严的戒备还不曾有丝毫解除的迹象,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被禁锢在这座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