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长相思(上)(1 / 2)

佛予蝶 佛予蝶 6937 字 2019-11-10

 夜半时分,悠然醒转。

确认自己还偎在师父怀里,遂松了一口气。

师父仍在熟睡,胸膛安静地起伏,吐息均匀,怀里的檀香中还残留着昨夜纵情欢爱的气息……

想来私奔出兴都城已半月有余,竟一直没有发现有追兵的踪影,莫非一切真的遵循我当初的设计——在我逃离王府之后,墨松冉发现匕首上的刻字,就怒火中烧地冲去将军府找项逸南要人,项逸南自然是交不出人来,因此两人就起了争执,冷连得去劝架,于是三人都暂时无暇出动人马来追寻我们的踪迹?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算是万事大吉!

可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出人前来搜寻……

思及此处,又没来由地心神不宁,于是微微辗转,没想到竟将师父惊醒,他又伸手将我搂紧,低声问道:“怎么了,予蝶?”

我仰头对他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对不起,竟然把你也给吵醒……”

他摇摇头,将薄唇贴在我的前额上,“不是你将为夫吵醒,是为夫若不抱着你就难以安寝……”

我笑了,将头埋进他怀里蹭了蹭,不再言语。

师父又关切地问:“予蝶,你在想什么事情?”

“嗯……我在想,咱们是不是该安定下来,找个地方定居……”我当然不能说我是在担心。

“好啊,你想找怎样的地方定居?”

我便开始YY,“找一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仙境,一栋小房子,一个小院子,每天与你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嗯,当然,还得有一两个小孩子,那就更有乐趣……”

师父竟然不解地问:“小孩子?谁家的小孩子?”

我绝倒,“什么谁家的?当然是咱们自家的!如果一直在一起同床共枕却没有生出小孩子,那只能说明咱们其中一个人有问题……”

“是……是吗?”师父喏嗫着,还是迷惑不解。

我便问:“怎么?你不想要?不想要那我就不生了。”

“要,当然想要!”师父慌忙说道:“希望孩子……能长得像你……”

我搂住他的颈脖贼贼地笑道:“长得像谁不要紧,重要的是要看夫君你够不够努力……”

转天得起得稍微迟了些,离开客栈后,两人继续骑马向东走去。

途中又在路边休息,我们无意中发现官道附近还有一条不算崎岖的山路,曲径通幽,风景秀丽,似乎还能与官道并行。

于是我们改走那条山路,共乘一骑悠然漫步,让另一骑跟在后面专驮行李。

我侧身靠在师父的怀里张望和感受周围的一切——山路两旁长满郁郁葱葱的乔木,遮天蔽日,去年残留的深绿老叶与今春初发的嫩绿新叶交织在一起,偶尔漏下几点斑驳的光影。马蹄缓缓踩过缀满各色野花的草地,透过乔木枝叶之间的缝隙,能窥见山坡上梨花与桃花盛开的间断光景,隐隐还能听见附近传来清泉淙淙的乐音。

“予蝶,给为夫唱支歌罢。”师父轻声提议。

我撇了撇嘴,拒绝:“现在可不能唱。每次我一唱歌,你就会睡过去,我现在若是唱歌了,你一犯困就一头栽下马背去了那可怎么办?”

他轻笑着接道:“栽下马背去不就又能醒转过来了吗?”

我说:“那也不行,你本来就够呆了,再一头栽下去,将头撞得更呆了,那可能连我都不认得了!”

师父俯头在我耳边低语,“不要紧,就算是忘了自己,也不可能会不认得你。”

“你这是从哪学来的甜言蜜语?”我微微侧头斜了他一眼,却正巧让脸颊触上他的薄唇,他便伸手抚住我的脸,径直要取我的唇。刚感到一丝蜻蜓点水的酥麻,我便推开他,嗔道:“小心驾驶,安全第一,看着前面,不许分心!”

师父闻言笑着直起头,但脸上的笑意却突然凝住……我见状忙将头转向前方去,还未看清什么,师父就已急速掉转马头,一马鞭挥在一直安静跟随于我们身后的驮行李的马臀上,令那马突然受惊,嘶叫一声便直直往前冲撞过去,随即又策动我们身下的马匹朝来时的方向飞驰折返回去。

我惊魂未定地抱紧他的腰,要越过他的肩往回瞧个究竟,却被他伸手将头按回他怀里,他又突然偏离山路,转入路旁的树丛缓坡直奔附近的官道而去。

耳畔是树丛的枝叶划拉过衣衫的摩擦声,身后是杂乱的人声与马蹄声……看来,该来的终究还是来到了!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但却谈不上惊慌——逃又能逃向哪里去?大不了就是一死,这半个多月的幸福甜蜜让我觉得死了也值,死前还能跟师父抱在一起,那就更加超值!

我又听到有箭急速划破空气的声音,一阵劲风嗖然刮过我身畔,很快啪的一声撞进了旁边的树干里,紧接着又传来新的发箭声……

师父的身躯陡然僵直,他突然大力地将我的身子一推,令我在马背上坐正,然后迅速将马鞭与缰绳塞进我的手中握紧,咬牙颤声道:“不要……回头看……,一直往……前……”

我反手攥紧他的手不让他松开,咬紧牙用背努力撑住他逐渐沉重压下的身躯,欲继续策马狂奔,身下马却突然惨烈地嘶叫起来,前蹄离地,将我与师父一同摔下马去……

最后的记忆,是师父猛然将我抱紧……

我缓缓睁开眼睛,陌生的水色纱帐,陌生的雕花床顶……微微侧过头去,陌生的房间,陌生的陈设,还有一个陌生的侍女打扮的女子,一见我醒来,就面露欣喜,赶紧为我端茶倒水。

我试着动了动身子,酸痛无比,但还不算碍事。慢慢抬起一只手臂,上面有几道清晰的划痕与擦痕,也只是表面皮肉伤,连包扎都不必。

侍女小心翼翼地扶我坐起身来,然后将茶水双手奉与我,我接过茶杯缓缓抿上一口热茶,咽喉的干涩得以稍稍缓解。我努力回想失去意识之前的情景,尔后便低声问那侍女:“这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