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秋瑾说出“光复会里面的同志到底有多少。现在跟着咱们的浙西的同志和百姓还有多少?到底谁轻谁重?”的时候,徐锡麟愕然了,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几天徐锡麟心急如焚,想到的更多是如何打败入侵浙西的北洋军,是如何纠正光复会总会的“错误路线”。所以徐锡麟考虑的是部下人手如何不足,怎么能够让整个战局向有利于浙西的方向发展。对于秋瑾所说的以浙西分部的利益为最优先的角度,始终没有进入过徐锡麟思考范围之内。
“鉴湖的意思是?”徐锡麟问道。
“人民党若是能援助我们,帮我们守住浙西这是最好。若是不行,我们就把能撤走的人统统撤到人民党那边去。”秋瑾回答的极为干脆,“伯荪,咱们已经不是光复会的人了。就算咱们自己还觉得自己是光复会浙西分会的人,可总会已经不认咱们是光复会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也得多给这些跟随咱们的同志想想出路。”
“只是……,只是就算是撤退,北洋军四处包围,咱们也未必能撤的出去。”徐锡麟有些迟疑。当下的危局也是徐锡麟难以下定决心的另一个原因。
北洋军三天前来攻打长兴的时候,尽管事前已经得到了消息,浙西分部依旧颇为慌乱。县长带头上了城墙指挥战斗,城外北洋军排着密集队形边shè击边前进,长兴的守卫部队则趴在城头不断shè击。对shè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指挥战斗的县长就被子弹击中头部阵亡了。县保安大队大队长接掌了指挥权。此时北洋军已经攻到了城墙下面,“手榴弹!扔手榴弹!”保安大队长在密集的枪声中撕心裂肺的喊道:“别忘拉弦!”
论军事训练,长兴县的这些新兵蛋子比人民党的工农革命军差的远,不过他们最近有比较充分的山区剿匪经验,每次战斗中部队指挥官们很注重细节。缩在城墙后,用颤抖的手指拉开手榴弹的拉环然后从城头扔下去,这点基本功大家还是有的。一连串轰轰的爆炸声以及北洋军的惨叫与惊叫声过去,城下的弹雨骤然开始降低。
“打!”保安大队大队长吆喝一声,自己就带头端起步枪开始趴在城头垛口上开始shè击。城下是开始混乱的北洋军。大队长连开几枪之后就高声吆喝着,“我打死了一个!同志们加油!”
其实城下的北洋军密度极大,随便开一枪只怕就能打中一人,到底是打死还是打伤,大家都不知道。不过这声吆喝倒是激励起了士气,跟着开始shè击的其他同志也吆喝着,“我打死了一个!”“我也打死了一个!”
听着这些吆喝,那些一度被密集弹雨压制住的战士们也逐渐有了点勇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尝试着起身shè击。战争就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只要火力密度足够,就能给敌人制造伤亡。长兴守军投入战斗的火力点越来越多,而且不断向城下的北洋军投掷手榴弹。双方就在城上城下进行着对shè。
战争中打死的敌人越多,胆子就越大,这点对男xìng基本都是一样的。依托城墙的防御作战是大占便宜的,当轻机枪火力点也开始向着北洋军喷吐出猛烈火焰的时候。城下还能作战的三百多北洋军在几名军官被打倒之后终于扛不住了,见到前后左右的战友一个个被打倒。清楚的看到敌人黑洞洞的枪口喷吐着火焰,天知道下一枪会不会打倒自己身上。有北洋军受不住这样的死亡压力,惨叫着开始后退,整个士气受损的北洋军随即如同羊群般退了下去。
战场就是这么一个极为现实的地方,经历过战场之后,每个人都能够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死亡,不是幻想中的死亡,而是毫不容情的真实死亡。北洋军战争部署上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们战前部署是四面包围,指挥官本以为可以恐吓长兴县城里面的部队,让他们不敢交战。而另一个错误就是他们开战时候因为有炮兵助阵,所以只有南边实施了进攻。如果是四面进攻,长兴县城的部队没有经验,只怕一次就被北洋军给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