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总统与艺术(1 / 1)

武侠.历史 喵喵2001 2162 字 2019-11-15

 法兰西是个富于艺术传统的民族,与之相对应的是,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历届总统大多是艺术迷,甚至在某些艺术领域造诣不俗,成为当代国际政治舞台一道绚丽的奇景。

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第二任总统乔治.蓬皮杜酷爱法国现代艺术,对于当时被认为“不够高雅”的现代艺术兴趣盎然,并着力扶植。他痛感战后美国文化的强势,和巴黎艺术之都地位的式微,决心促进法国现代艺术的发展,以此为偏重传统的法国文化注入新的生命力。他认为,巴黎需要一座“既是博物馆,也是一座艺术创作的中心,造型艺术将配合音乐、电影、文学及视听方面的探索而诞生,创作方式随着时代的不同而有变化”的崭新艺术殿堂,以重新树立其在世界艺术领域的领导地位,在他的推动下,著名的蓬皮杜文化艺术中心破土而出,成为法兰西现代艺术的陈列、创作殿堂,虽然他未及看到这座他发誓献给法兰西人民的“划时代的艺术奇迹”落成就匆匆去世,但他的名字却因此永远和法兰西现代艺术写在一起。

蓬皮杜的继任者吉斯卡尔.德斯坦出身贵族家庭,精通多种语言,酷爱文学、哲学、古典音乐等,对福楼拜、莫泊桑小说有特别嗜好,钟情于古典芭蕾舞剧和莫扎特等人的严肃音乐作品。他对于后文艺复兴的历史、哲学发展着意关注,尤其对不同文化的历史、哲学比较和相互关系兴趣浓厚,为了解19世纪西方与中国关系变化的奥妙,他不仅特别研读关于中国的历史著作,退休后更以古稀之年开始认真学习汉语,并能熟练引用《论语》中的章句格言。

德斯坦的继任人弗朗索瓦.密特朗是个文学造诣很高的人,他曾说“政治在我重要事务的次序中不占第一位,文学永远是我的乐园”,在长达14年的总统任内,他不但每天必抽2小时读书,常常微服逛书店,还用业余时间大量创作,其中既有《中国面临改变》、《我的实情》这类常见的政论作品,也有《手持玫瑰》、《蜜蜂与建筑师》等充满文学性、艺术性的篇章,内容丰富的文学创作让他的文笔流畅优美,被许多法国人誉为“有史以来文笔最好的法国总统”。

继密特朗当选的雅克.希拉克在艺术领域品味独特,他更喜爱外国艺术,尤其是神秘的东方艺术。他对日本浮世绘情有独衷,对相扑运动更如痴如醉,并积极把这项运动介绍给法国人,当一些法国人因不习惯相扑选手的体形、服饰而啧有烦言时,他却响亮地宣称相扑是“国际性、永恒的艺术”;他对中国古代文化也造诣不凡,能很专业地辨识各种中国古代青铜器的年代,还能流利背诵杜甫诗句的译文,据说他曾在一次北约首脑会议上专心阅读青铜器专著,以至于摄影记者贴近拍照都毫无察觉;事实上,对于一切“非西方”的艺术,尤其是原始艺术他都情有独衷,他曾大声疾呼,要改变西方艺术对各大洲“原始艺术”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为此,他在1996年即当选后第二年就倡议,在巴黎建立一座“非西方艺术博物馆”,收藏展出非洲、美洲、大洋洲和亚洲带原始艺术风格的艺术品,这座位于巴黎凯布朗利的博物馆历时10年,于2006年落成,成为轰动一时的法国文化热点,由于希拉克对此的重大推动作用,许多媒体戏称该博物馆为“希拉克的孩子”,更有人建议在希拉克去世后,将它正式改名为“希拉克博物馆”。

总统们对艺术的酷爱自然而然地带动了法国人的兴趣,法兰西民族是浪漫的、骄傲的,当然无需也不屑追随领导的艺术取向,但潜移默化,榜样的力量仍不可忽视。遵循传统美学的巴黎人曾对蓬皮杜的宝贝、那个外表布满古怪管子、看上去犹如布满脚手架工地的文化艺术中心十分反感,百般挑剔,开工之日,法兰西建筑学会会长就直斥“丑陋”,一些近代绘画大师,如布拉克、鲁奥的子孙都拒绝把他们的作品送到这个中心,马查威尔、罗森家斯特、奈维尔逊等画家、收藏家和艺术家更联合抵制这栋建筑物,但随着时光流逝,这座特别的建筑已和现代艺术一样,成为巴黎的骄傲和喜爱,甚至许多人认为,这座建筑本身,就是20世纪后半叶法兰西最伟大的现代艺术杰作;德斯坦与希拉克接连两任“文学总统”的21年任期,法国严肃文学、诗歌得到了积极扶持,法国成为当今著名的诗歌出版大国,严肃文学经典也一版再版,不能不归功于两位总统治下对这类长线艺术作品出版的政策倾斜,和在此作用下法国人对文学艺术爱好的长盛不衰;希拉克对东方艺术的酷爱更几度在法国掀起“东方文化热”。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法兰西第五共和国6位历任总统的一头一尾:戴高乐和萨科奇,均未表现出特殊的艺术气质和取向。戴高乐虽自身艺术造诣平平,但对法兰西艺术传统十分尊重,在任期间积极扶植传统文化艺术,为战后法兰西艺术的复苏作出贡献。移民后裔萨科奇虽未显示出其特别喜爱的艺术品种,却曾明确表示对前任希拉克钟情的日本艺术、尤其相扑艺术“不感兴趣”,不知他的选择是否会影响法兰西人的艺术口味,但至少在电视或法国本土现场观赏相扑比赛的机会会相应减少许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