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不断传来,甘奇摇头苦笑,合着几年前甘奇又哭又闹,又写绝命诗的,转头来都是白干了一场,文国公翻身东山再起了。
甘霸听到这个消息,那是又惊又怒,口中连连骂道:“大哥,某今夜就去把这厮给宰了,免得他得了权柄之后,便来报复大哥。”
一旁还有皇城司押官李明,他也有点怕,昔日里的事情,是文彦博亲口交代他去做的,但是他给办砸了,还害得文彦博官都没得当了。
如今文彦博执掌枢密院,李明怕是没好下场了,少不得也该退休回家养老,所以李明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到甘奇这里来报告了,也是想寻个出路。
只是甘霸开口说要杀人,把李明吓得一跳,呆愣愣看着甘霸,如同看到一个外星人。
甘奇摆着手:“李押官,不必担忧,若是要去你权职,倒也无妨,过不得多久,你便也有东山再起之日。”
李明连忙问道:“相公可是有后手?”
“没什么后手不后手的,你也不必多问,待得那时,给你也弄个将军当当。”甘奇这话不是说笑,他这么轻易的就回家养老了,岂能没有一点准备?
东山再起,对甘奇来说太简单不过,就等一个契机,契机马上就到。
为何让狄咏去西北?因为契机就在西北,有人会帮甘奇,这个人名叫种愕,如今种家军的掌舵人,种师道种师中的亲伯父。这个人可是个锐意进取之辈,会给甘奇送来一份大礼。
李明心中还是担忧非常,开口直白:“相公,过不得两日,我这押官怕是没得做了。”
甘奇点点头:“没得做就不做了,到时候入我麾下来就是,我此言既出,必然保你前程。”
不论李明信不信,此时也只得躬身行礼:“相公,那小人这条命就托付给您了。”
打发走李明,甘奇出门了。
去汝南郡王府坐一坐,赵宗汉如今也忙碌非常,两人匆匆见过好几面了,就是没有时间坐下来吃杯酒茶。
今日甘奇主动上门,便是知道还有一人在汝南郡王府,那就是他的弟子赵仲针,今日赵仲针正出宫到汝南郡王府里玩耍。
这个消息甘奇可是关注了许久,甘奇想见自己的弟子,却又不想直接入宫去见,那便唯有这般手段了,派人盯着些,一有消息,立马就去。
未想赵宗汉还不在家,出门忙差事去了,又是哪个皇家子弟与另外的皇家子弟因为债务打起来了,知宗正寺赵宗汉,自然得出面去调停,也可以说是去审案。
赵仲针自小在王府长大,时不时就会回来玩耍,这不巧了,甘奇忽然也来了,赵仲针连忙上前拜见:“先生在上,受学生一拜。”
甘奇伸手把已经十八岁的赵仲针一抬,笑道:“这几年我也忙,到处跑,倒是也没有教你什么学问,近来你自己可还用功?”
“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便是这些年陆陆续续听得先生只言片语,也足以让学生受用终身,更何况先生每每有书问世,学生便立马找来苦读,越是读先生的书,越是觉得先生之智,可比皓月当空,教人醍醐灌顶。”赵仲针这个马屁拍得极好,也是因为这小子还真与他爹不一样。
赵仲针可是个有一定见识见解的人,特别是经过甘奇调教之后,思维更加跳脱开阔。哪怕是没有甘奇,赵仲针历史上也是一个锐意进取的皇帝,若不是他在朝,哪里有什么王安石变法,他内心中,真正有改革社会的想法。
所以他才看得进甘奇写的那些书,读得进王安石的那些政策想法。
赵仲针请甘奇往里落座,又教人奉茶,他坐下首。
甘奇又摆起了先生的谱子,开口问道:“可经考教啊?”
“先生只管考教。”赵仲针答道,一脸的谦虚。
“可有研究过税法之道?”甘奇问题算是简单。
“先生,那您这就是问对了。学生头两年就好好研究了一下先生对汴梁商税的改革之法,不仅研究了各类条款文书,还看了许多汴梁商税的账目,略有心得。”赵仲针脸上带着自信。
“我不问你商税之事,我问一问你田赋之事,可有想过其中利弊得失?”甘奇今日就是钓鱼来的。
“田赋?”赵仲针闻言一愣,年少,多少有些不稳重,这可把他问住了,他挠了挠头:“田赋之事,学生倒是未有涉猎。”
甘奇脸上作出了一些失望的神情,慢慢说道:“田赋,乃国之根本,民之根本,岂能不懂?我给你留三个问题,你回去好好思索一番再来答复。”
“请先生赐下。”赵仲针看着甘奇失望的表情,立马起身来拜,自己也难受非常。
“第一个问题,这天下之田,是大户多占,还是百姓多占。第二个问题,为何天下田地如此之多,却四处都有人啸聚山林,揭竿而起?第三个问题,田赋之事,漏洞在何处,朝廷当如何监管之?”这问题,甘奇是挑选过的,钓鱼就得这么钓,要钓起鱼的兴致来,让鱼儿自己来上钩。
“先生,学生是在惭愧,却是一题都答不上来,学生这就回宫查看各地卷宗,询问三司之人,一定把先生之题答上来。”赵仲针,是一个认真的好学生。
“嗯,身为官家嫡长子,若是这些浅显之事都不懂,实在教人失望。”甘奇带着一脸的失望,起身离去。
这鱼饵算是撒出去了,甘奇脸上失望的神色,还频频给赵仲针去感受,把这小伙子弄得是面红耳赤。在赵仲针心中,自己这位老师可是了不得的人物,继承大统的事情说起来还早,但是老师若是对自己很失望,那真就没脸见人了。
玩耍也不玩了,赵仲针送走甘先生之后,立马回宫,准备深入研究一下田赋之事,到时候一定要与甘先生有个对答如流。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事情,只要深入进去了,那就是焦头烂额,只有困惑,只有问题,哪里有什么答案?
只要赵仲针带着这些问题想找答案,那就彻底上钩了。
今夜樊楼里有诗会,年少轻狂的秦少游,与故意找茬的晏几道,对上劲了,得争个高低。
甘奇得去看一眼。
这两天,甘奇也在关注朝廷上的消息,他等一个消息等了好些天了,也该来了。
种愕,必然不会让甘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