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狗蛋,七岁不到,这是彻底被他亲姑姑给毁了!”小环掩面,无声哭泣……
杨若晴递过去一块干净的帕子,轻声抚慰道:“也没那么严重,用咱庄户人家的话来说,一个人只要不孬不傻,手脚勤快,总有他一口饭吃。”
“那些行行业业的人,到最后不也都是为了挣一口饭吃么?我看狗蛋这孩子不错,你跟表哥好生教养着,将来自有他的一番作为!”
这番宽慰的话,多少让小环那低沉到谷底,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嗯,不管咋样,狗蛋都是我和周旺的儿子,就算他是个孬子,我们都稀罕他,何况只是一只耳朵失聪呢?对不对?”小环问。
杨若晴轻轻眨了下眨眼,点头浅笑:“对,自个的娃自个疼,狗蛋有你们这样的爹娘,是他的福气!”
“不是福气,是晦气……”
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杨若晴的话,声音却是从床头那边传来的。
周旺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直挺挺躺在那里,望着她们两个,眼底是夜一般的黑和绝望。
看到周旺醒来,杨若晴和小环顿时大喜。
“周旺,你现在觉着咋样?是不是浑身都疼得要命?”小环起身来到床前,急迫询问道,先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周旺没有理会小环的哭,而是直勾勾望着她们两个,一字一句道:“我真是个没用的爹,没有本事,儿子被人打聋了一只耳朵,我竟都没法帮他讨回公道!我,我活着还有啥用处!”
又悲又愤,自责和愧疚排山倒海般袭来,周旺竟抬起打了绑带的那只手臂去捶打自己的胸口。
颇有一种要自我毁灭的架势。
这可吓坏了小环,当时就尖叫出声,而杨若晴则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周旺的手臂。
“表哥,你稍微冷静点,你骨折了,如果你不想这条手臂废掉就别乱动啊!”杨若晴一脸焦急的道。
并抬头喊门口的骆风棠。
先前骆铁匠在睡觉,她和小环两个女人坐在床边轻声说话,顺便守着周旺。
骆风棠在屋里百无聊赖,又不想惊动了骆铁匠睡觉,于是便去了外面院子里。
这会子杨若晴一喊,再加上小环先前那一声惊呼,不仅骆风棠推门而入,骆铁匠也豁地从睡梦中惊醒,翻身下床来到周旺的床边。
“周旺啊,你可千万别犯傻啊,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快些听话给我躺好咯,莫让我们担心!”
骆铁匠一声暴喝,周旺终于老实了。
他躺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着,露在绷带外面的眼睛里,都是仇恨。
骆铁匠一边对骆风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把大夫找过来,一边继续安抚周旺:“事情都发生了,你就算拿把刀子把自个给杀了,又能咋地?”
“这个家,要是没了你,小环和俩孩子就没依靠了,你娘也没人养老送终!你千万别做傻事,不然大舅真的要不客气了!”
骆铁匠一番呵斥,让周旺的情绪回转了一点。
他僵硬的扭动着脖子看着床前这一张张担忧的脸,尤其是看到小环那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周旺的眼角也湿润了。
他手指握拳,握得嘎吱作响,咬牙切齿道:“大舅,我咋舍得死?可外甥这心里头憋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