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冷然而笑,遂将目光又投向董承。董承死死止住惧sè,脑念电转,忽然脸sè一正,笑容可掬而道。
“两位明公若要,尽管取去。但愿能了显某之心意。”
董承蓦然这一说,程昱和曹仁反而皱起了眉头,两人暗暗用眼sè交流了一阵。程昱遂收回目光转向董承,又与董承默默地对视良久。董承心知程昱眼光毒辣,不敢有丝毫神sè变动,唯恐被程昱看出他的心思。
少顷,程昱解了玉带,递向董承。
“此乃圣上赐予国舅之物,我岂可相夺?子孝刚才所言,亦为戏耳。还望国舅莫要介怀。”
程昱说毕,曹仁亦脱袍还予董承。董承接了锦袍、玉带,尚不敢露出丝毫破绽,连连坚持要转赠予程昱、曹仁,两人只道不要。
后来三人聊了一阵,董承辞别程昱、曹仁归家。那时夜已深,不过董承却毫无睡意,独坐院中,将锦袍仔细反复看了近有半个时辰,却不见有任何特别。
董承心里暗思,回想着在功臣阁的一幕,想道。
“圣上赐我袍带,特命我细观,其中定有深意,可为何却不见有何踪?”
董承想毕,放下锦袍,随又取玉带检看。看了许久,亦无特别。董承眉头深锁,放于桌上,反复寻之。良久,董承已觉倦意,且想起刚才自己身为皇亲国戚,却被程昱、曹仁如同戏狗那般戏弄,心中不觉尽是悲凉,嘘声叹道。
“jiān贼虽死!但其爪牙仍是跋扈猖獗,难不成汉室真已病入膏肓,无救矣?”
董承想毕,又将目光放到玉带上,想这玉带毕竟是汉献帝所赐,此时尚未是与曹氏爪牙翻脸之时,若被程昱等以为把柄,rì后多加为难,还不如提前烧毁。
董承遂手持灯火,将玉带点燃,玉带徐徐燃起。董承满脸苍白惨淡,心中尽是无奈。忽然,董承脸sè猝变,急将火拭之,见玉带背后,微露素绢,隐见血迹。董承大喜,急取刀拆开视之,乃正是一封血字密诏也。
密诏如此。
“汉室落寞,天下崩溃,朕自登位起,反复沦为他人傀儡,社稷大器,屡屡被jiān贼把弄。先是董卓,后是李催、郭汜,一生颠簸,苦不甚哉!但先前之人,且不如曹孟德这jiān雄万分之一。曹贼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此人雄心壮志,yù鲸吞天下,尽夺汉室基业!幸苍天有眼,曹贼伏诛,但其爪牙仍是猖獗,不可不急除之。当下曹贼新亡,局势不稳,正是趁乱除之的天赐良机。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jiān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望卿尚有忠汉之心,再四慎之,勿负朕意!”
董承览毕,涕泪交流,一夜寝不能寐,将诏再三观看,却不知朝中官僚,谁是忠jiān,纠合何人,束手无策,乃放诏于案上,沈思计策。
不知不觉中,拂晓刚起,董承眼中尽是血丝,尚未有计策。此时,忽有七八人来至府中,门吏急来通报。但那七八人皆是国家重臣,不理门吏,径直入府,门吏拦阻不住,那七八人直到董承院前。
董承听得脚步声传来,忽被惊醒,魂不附体,手脚慌乱,见密诏在案上,急收之。不一时,有七八人开门而入。董承急视之,正乃伏完、孔融、赵彦、吴硕、吴子兰、种辑、王子服等七人。
董承惊魂未定,那门吏随后而至。孔融凝声争先而道。
“国家正于危难之中,国舅乃汉室至亲,何不举事剿灭jiān贼,匡扶汉室!!?”
董承听得双目刹地瞪大,见那门吏脸sè剧变,连忙喝道。
“放肆!!!孔公休得胡言,否则必遭杀身之祸!!!”
孔融听言冷哼一声,吴子兰忿然发作,一手抓住身后门吏嘴巴,另一手捏住其项,骤地用力,即时把那门吏捏死。
“你!!!”
董承惊呼,又怕惊扰了府中曹氏眼线,连忙压低声音。王子服凝声又道。
“我等祖宗世食汉禄,岂无忠心?若国舅愿举大事,我等皆愿助兄一臂之力,共诛国贼。吴将军刚才之举,非有误犯国舅尊威之意,乃是我等之投名状也!”
董承惊疑不定,种揖在侧怒声喝道。
“忠臣不怕死!我等宁可断头,死作汉鬼,亦不愿做国贼!”
此时间,已有董承府中已有数人听得动静,赶来探望。吴硕和吴子兰对视一眼,先是发作,掣刀将那数个仆从,乱刀砍死。董承认得那些人皆是曹氏细作,亦无阻止,目光渐渐变得清澈,两道清泪落下。
“公等之心,我已知也。且先收拾,再随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