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下马后走到高进身边,忍不住问道,这两日他们日行约八十里,人马俱是疲惫,全靠一口气吊着,眼下停下修整,可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歇好的。
“阿升,我们在河口堡停留了三日,你觉得咱们能快贼军多少?”
“快不了多少,那谷口虽然崩塌,可毕竟狭窄,贼军人多,最多两天也就能把谷口给挖开。”
陈升径直答道,然后他好像明白了过来,“二哥,你是说贼军可能就在咱们附近?”
“那贼军主将不是易于之辈,咱们那次埋伏,虽说打掉了贼军不少粮草辎重,可说不准便叫那贼军主将趁机收拾上下,号令统一。”
对于那贼军主将,高进印象深刻,他不得不防,越是离古北寨近,他就越应该谨慎,“让大家伙休息半日,等养足了精神力气,咱们再出发,即便遇到贼军,也能厮杀!”
“明白了,二哥,我这就让大眼带人去四周查探一番。”
陈升点了点头,就算贼军也是急行军而来,同样筋疲力尽,可终究人多势众,这遇上了他们可讨不了好。
“老爷,再派人去古北寨里告知大娘子一声,让城中准备接应,这样若有万一……”
马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个老行伍在陈升应声离开前开了口。
“马叔说得有道理,阿升你让阿光骑快马往古北寨去一趟。”
陈升离开了,不多时,杨大眼自带了几人和沈光一起骑马出了营地,这时候高进正和马军聊起了战事,“马叔,这一仗我并不想据城而守,我想和贼军正面对决。”
高进已经悄然转变了心态,他原本怕死人,怕手下伤亡太多,可是这一路上他想明白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越是想保全所有人,反倒是可能犯错。
正所谓“慈不掌兵!”,这年头的百战强兵,就是从战场上一次次厮杀里获胜活下来的,他是人,不是神,他能做的就是让麾下兵马吃饱穿暖,兵甲齐全,有功必赏。
马军看着脸色如常,目露冷光的高进,知道这位老爷终于是个合格的将帅,这古北寨附近俱是平野,据城而守固然有优势,可是也适合两军对垒。
“老爷既然下了决心,那便正面对决好了,反正我是不信那些贼军能胜过我高家军的儿郎!”
马军知道自家老爷要的是全歼贼军,这可不是据城而守就能做到的,更何况这真打成了消耗的攻防战,他们这边都是新兵,遇上那最是消磨士气和意志的守城战,还不如堂堂正正的两军对攻,看看谁更强。
……
鲁达带着赵龙他们离了古北寨足有七八里地,突然间他按住了身旁的赵龙,轻身喝道,“都趴下,有动静。”
赵龙他们虽然有些发愣,但都是听话地跟着鲁达一起趴在雪地里,他们身上穿着白色罩袍,远远望去就像是融在了雪原里。
等了会儿都没动静,赵龙忍不住抬头探眼瞧了下,然后他便看到远处好似有骑影奔来,不多时他便听到了风中隐约传来的马蹄声和呼喝声。
沈光死死地贴在马背上,不时地用马靴上的马刺磕着马腹,让胯下的战马跑得更快,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才出了营地四五里地不到,就遇到了贼军的哨探。
听到身旁不时有箭矢呼啸而过的声音,沈光压根不敢回头,后面那五骑哨探不是样子货,发现他以后,先是吹了铁哨子,接着便齐齐策马追来。
最倒霉的是眼下是顺风向,沈光连抽弓反击都做不到,只能死命地朝前策马奔逃,试图能甩掉后方的追骑。
他们藏身的雪地里,看清楚这一幕的赵龙满脸兴奋地朝鲁达低问道,“鲁爷,咱们怎么做!”
鲁达这时候没理会赵龙,他只是眯着眼盯着朝他们这个方向冲来的当先那骑,直到看清楚那趴在马背上的骑士身上黑漆漆的甲胄后,才看向边上赵龙他们道,“前面的是自己人,后面那些追骑,把他们引过来的话,能全留下他们么!”
“鲁爷放心,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一个都别想跑!”
赵龙舔着干涸的嘴唇笑了起来,他身旁那些同伴也都眼里放光,贪婪地望着那些追来的贼军骑兵。
“行,带你的人把绊马索给我拉起来准备着!”
鲁达也笑了起来,他就喜欢赵龙他们这些不怕死敢玩命的主儿,因为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