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秦织不可置信地望着妹妹,只觉匪夷所思。
这世上有避圣贤讳、帝王讳、长者讳、上官讳甚至父母官讳的,唯独没有避嫡出姐妹讳的。即便是要讨好王妃,也无需做得这么明显吧?她们好歹是做姐姐的,又有正经的敕命,若真避了秦琬的讳,还有什么骨气可言?
察觉到秦织的震惊,秦绮暗暗后悔——这个姐姐是迂腐之人,想必不会同意避秦琬的讳,自己这么一说,铁定会招来训斥……唉,她这是何苦来哉,什么好事都想拉姐姐一份呢?无论如何,哄过秦织,弄没她的长篇大论再说,故秦绮讪讪地说:“我这不是想着,她是正二品,咱们才是从七品么?”
“相爷的夫人也只有三品,大姐的夫家,还没一个有品阶的人呢!”秦织微微加重语气,又觉自己的态度过于硬朗,不自觉软化了几分,“王妃与县主都是和善之人,你莫要多想。”
秦绮“嗯”了一声,凑近姐姐,哀求道:“阿姊,我知你丹青好,帮我画两个绣样,成不成?”
知她要将样子用在绣屏上,秦织不忍画得太繁复,劳妹妹的心神,却知花样若是简单了,秦绮定不满意。她思来想去,总算找到一个借口,便道:“王妃的生辰还有一段时日,拜寿的图样不能要,石榴、蝙蝠这些也不行,山水……还是算了。咱们不如挑两种花卉,权做孝心?”
沈曼痛失爱子,身体又不好,象征多子多福、长命百岁的东西,寓意虽好,却未必讨好,说不定会起到相反的结果。如此想来,花卉算是最温和无害,不易引人误会的绣样了。
秦绮一听,差点将“莲”字脱口而出,转念一想,出淤泥而不染,这是骂谁呢?虽说这个世界没“爱莲说”,莲花长在什么地方,大家却都是知道的,万一有心人拿这件事作伐子,她也得吃挂落。故她思考了一会儿,便道:“还是画牡丹和梅花吧!”
秦织点了点头,落笔重意而不重形,如此,于画作也上乘,对秦绮来说,也能减少她做绣屏的难度。
王府重建,诸事繁杂,沈曼忙得脱不开身,每日的休息时间又得充足,代王和秦琬会亲自监督。为了让她早晨多睡一会儿,代王索性以“府中人多口杂,事务尚未理顺”为借口,免了妾室子女对王妃一月的请安。
沈曼感念夫婿体贴,自无什么权威被冒犯的意思,故秦绮才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绣屏。只不过,庶女她可以不见,庶子求上门来,沈曼却没办法将对方拒之门外。
秦放求见她的时间很巧,恰恰赶上秦恪、沈曼和秦琬一家三口用早膳的时候。
听见秦放到来,秦恪微微皱眉,露出几分不悦:“让他去书房读书,他却跑到这里来,心思全然不放到正道上!”
沈曼轻轻摇头,温言安慰秦恪:“就是知道恪郎你在这儿,三哥儿才特特赶来的,一尽孝心的呢!”
代王的行踪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情,若想单独见沈曼,挑什么时间不好,独独挑这一个?就不知秦放是为了避嫌呢?还是另有所图?
秦放一进屋,就发现屋内气氛有些微妙,知晓是为什么缘故的他见过代王之后,便站在一旁,脸色微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惹得代王又一阵不快。
沈曼见状,大概有了数,屏退众人,秦琬装作没看见母亲的暗示,端坐不动。沈曼嗔了女儿一眼,藏起心中的无奈,笑道:“恪郎,我看咱们家三哥儿啊,这是红鸾星动了!”
“哦?”秦恪听了,态度比之前还要冷淡,“你看中了哪户人家的闺女?”二儿子拿婚事当筹码,加重影响力,三儿子胆子肥了,打算有学有样?
秦放知代王想岔了,忙道:“儿子斗胆前来,是,是……”他低着头,支支吾吾,又带了点期期艾艾地说,“是想请父王做主,让儿子娶了平遥伯家的陆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