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两千多码的距离。爪哇号上的大炮能否发挥作用,他就管不了了,毕竟他只是一个二把刀的陆上雇佣兵将领,其实对海战一窍不通。
“上校,这是日本人在警告我们别靠近,荷兰人也有失去理智的迹象。按照计划,我们现在应该先给日本人递交交涉信……”
纪朝海身后的欧裔副官小声地朝自己的长官提醒,而纪朝海本人,则在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爪哇号甲板上一众荷兰或葡萄牙军官大惊失色的言行举止。
“这位拉斯穆森将军,大概会改变一下路上的态度了。不过他也有优点,就是能迅速骂出别人来不及反应的脏话……”
已过四十不惑的纪朝海,在华美海军服役超过20年,比起比自己更年轻就晋升上校的艾文和鲁伊特尔两位华美海军天才,算是华美海军第二代里大器晚成、一步一个脚印的典型稳重派。
关于眼前这位自负的拉斯穆森少将在香港岛上闹出的“消毒”笑话,在华美亚洲舰队官兵里已经乐了很久,算是枯燥航行里最能打发时间的话题。看到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纪朝海古板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将军阁下,我们首先需要放弃靠近海岸,然后派人把我们的交涉信送过去。现在他们的船已经有了戒备。岸上也状态不明,我们需要精确观察他们的火力分布,然后才能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等对方发泄的差不多了。纪朝海这才走上几步,朝着眼前的雇用军少将行了个军礼。
通过葡萄牙人的翻译。纪朝海的话马上得到了一边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书记官的支持。毕竟这次的贸易交涉并非一来就要轻易动用武力,首先进入江户湾获得可靠的停泊补给才是关键,否则联合舰队这一大帮子人就这样待在海上也不是办法。
“唔……也许你们说得很对。上校先生,布隆克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接下来由你们完成我们进入海湾的任务。我们更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来让小伙子们放松一下,也好保证接下来的行动。”
回过神的拉斯穆森眯着眼睛看着年轻的华美海军军官,终于老人精般做出一个新决定。
“我很荣幸。”纪朝海又是一个军礼,转身朝一侧船舷走去。打算下到小艇里返回金城公主号轻巡洋舰。
又是一发18磅实心弹从北方飞来,这次直接砸到了距离一艘葡萄牙小型战舰不过几十米的地方,掀起的水柱看起来几乎都要落到甲板上,吓得一众葡萄牙陆军士兵是大呼小叫。
联合舰队憋着气接受了日本方面的警告炮击,不再贸然逼近海岸,华美金城公主号和荷兰爪哇号各放下一支联络小舢板,向视线尽头的那艘最大的日本关船驶去,同一时刻,一艘幕府江户水军的小早也朝联合舰队开来。
……
……
“哦哦哦!太好了,他们在害怕!奉行大人。再来一发吧,也许可以在江户水军前面拿到几颗南蛮人的首级!让江户城的将军大人也知道您的勇武。”
浦贺海防要塞上,看到自家大炮的巨大威力。一个幕府军小头目兴奋得全身都在发抖。
“哈哈,大家的表现我很满意。好好监视他们,一定要阻止他们靠近江户湾!”
松平忠信也是激动地小胡须乱颤,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没有什么出头的好机会,好不容易多年前跟着松平信纲参与了对岛原乱民的平叛战斗,结果还差点误事。
如果不是握有重权的松平信纲当时的极力袒护,把自己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偏僻角落里避灾,恐怕自己早就切腹谢罪了。
现在总算有不长眼的南蛮船胆敢靠近。那扭转自己在将军心中形象的机会就到了。
“松平大人,南蛮船好像没打算逃跑。他们向三浦大人的关船派出小船了!”
一个小头目朝松平忠信跑了过来,低头报告了一个让松平忠信很不爽的情况。
幕府江户水军的前身。可是横行关东的海贼集团——百首水军,其领导者正木一族曾归附丰臣秀吉获得了正式地位,后来又效忠德川幕府,几番变动后融入了现如今的幕府江户水军。虽然德川幕府强化了中央集权管理,但江户水军的主要职务依然是正木家在担任。
现在的江户水军安宅船上的总指挥就是正木分家的三浦义良,而松平忠信一直和三浦义良的关系很差。虽然松平忠信是三崎奉行,但却偏偏管不了手握实际军权的江户水军,双方都在明里暗里争夺浦贺水道的各种利益,所以平时商人们在往来行贿时都会同时给两家各送一份礼物。
“混蛋!我才是三崎奉行官,南蛮应该首先求见我!”
松平忠信顿时吹鼻子瞪眼,可惜他没法长出翅膀马上出现在关船上,气得在原地走来走去。
“松平奉行大人,虽然三浦大人的水军负责守护江户湾,但没有和南蛮人交涉的权力。您才有江户湾船只出入的监察权,按照《无二念打退令》,您有权决定一切。”
一个下属似乎看出了松平忠信的不满,赶紧在一边添油加醋。
“说得很好!马上下令奉行所守备兵全体进入炮台!等三浦义良和南蛮人交涉完毕,给我再来一发!”
松平忠信眼里闪出一丝恶毒,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在松平忠信看来。就算南蛮人发起了交涉,但江户水军也是绝对不会让这些南蛮船进入江户湾的。但如果就这样等着看着,那等于阻拦南蛮船的功劳全都归了三浦义良。他这个奉行官反而会被晾到一边。
拆台,必须拆台!
……
……
大型关船上。一身甲胄的三浦义良端坐在主位上,几个部下也是全身披挂守候在两旁。在三浦义良的面前,一名荷兰东印度公司代表、一名葡萄牙翻译以及一名华美海军代表并排站着,其中荷兰人手里还拿着一卷包装精美的文书。
“……所以,我们希望能进入海湾停靠休整,晾晒货物、修理船只。另外,除了送给您的礼物,我们还有一封信想委托您转交给江户城的德川将军。”
在华美海军中尉的示意下。两名华美水兵从外面抬进一个箱子,光看箱子的做工就知道里面的礼物不薄。
听完葡萄牙翻译的话,三浦义良和周围的幕府水军将领都面面相觑。
有信要直接给幕府将军?如此重大的事情正好被自己撞上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在海外遭遇到风暴,走错方向才来到江户湾的。三浦义良撇眼瞧了下那份送给自己的礼箱,表情也不再过分冷漠了。
“虽然是友好到访,但我也没有权力放行。不过我可以把信转交给将军大人,你们在附近下锚停泊,等候消息,我会派人给你们送点清水和饭食的。但没有将军大人的允许。你们不能上岸!”
三浦义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他做出的决定,完全把三崎奉行松平忠信的位置给排开了。
感觉好像沟通也不是那么麻烦。在场的三国代表都松了口气,然后退到了自己的小联络艇上,打算把交涉结果带回联合舰队。
两艘联合舰队的小联络船离开江户水军,沿着海岸大致朝着己方旗舰返航,一路上顺带观察寻找锚泊点。当距离那座烽火台大约一千多米的时候,猛然发现海岸某个角落喷出了一连串的雪白烟尘,紧接着就传来了如雷的炮声。
又是一秒过后,十几颗沉重的实心弹丸就落在了两艘小联络艇的四周,溅起的水浪直接把荷兰人的那艘靠人力划桨的小舢板给掀翻了。
“上帝啊。他们疯了,难道不知道我们正在交涉吗?”
和华美代表在一起的葡萄牙翻译顿时吓傻了。看着后方在海水里扑腾的荷兰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隶属金城公主号的蒸汽交通艇幸运地躲过了这轮炮击,赶紧转向后面翻沉的荷兰舢板。两个水兵把落汤鸡般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代表和水手捞了起来。然后死命加煤添火、吐着浓烟朝两公里外的金城公主号逃去。
而这一场景,也让一众江户水军看愣了,大型关船上的三浦义良瞬间扭头朝远方的海防要塞瞪去,完全明白了松平忠信此时的目的——麻痹又来拆我的台!
“继续开炮,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松平忠信举着南蛮单筒镜看了一会儿,脸色由起初的冷峻转为得意。
视线里,在散乱落海的炮弹追逐下,那艘惊慌失措的冒烟小艇正划着一道弯弯扭扭的航迹在逃窜,而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白色战舰,此时和另外两艘黑白双色的战舰渐渐拉开了距离,仿佛在规避海岸要塞可能发起的远程密集炮击。
南蛮重炮的射程可比船上的大炮远多了,也更容易瞄准,这次拿南蛮交涉小艇做样子的下马威是彻底给做足了,而南蛮船拿三崎奉行所海防要塞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想到三浦义良此时可能的表情,松平忠信就面带得色。但乐观归乐观,也绝对不能有什么差错。
“只要他们的船敢靠近岸边,就开炮!”
“哈!”一个奉行所守备兵小头目用力一低头,又一溜烟地朝要塞炮阵地跑去。
不多时,那艘幸免于难的华美小蒸汽艇被金城公主号回收,而海岸要塞也放弃了对两千多米外的三国联合舰队的炮击。
不过此时的三国联合舰队已经完成分散行动,三艘喷着黑烟的战舰并没有做出靠近海岸的举动,反而是重新调整出一个横线队列,一侧船身朝向宫川湾。
“马上撤回去,既然松平大人那么威风,就让他去做吧!”
猜透松平忠信想法的三浦义良,几乎是冷哼着就下达了退避三舍的命令。在他看来,他的职责是保护江户城,而不是保护那个乱放炮的松平忠信。只要这些南蛮船不进入江户湾,那就和他没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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