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最重要的人(2 / 2)

赵五看他伤成这样,心里早已经心疼的找不着北,当初月染衣也是这样一身的伤,跪在他面前固执的不愿意求他,如今这样的场景竟然几乎像是复刻在他面前,他立刻黑了脸,怒道“于廉呢?”

杨敬文万万没想到于廉会做出这样的事,立刻跪了下去,战战兢兢的说道“皇上息怒,于大人今日并未来过都察院,因此下官才替于大人前来。”

云辞看了一眼赵五,他的脸色早已经白的如同一张薄纸,他轻声说道“皇上,五殿下……当初五殿下因为五彩石一案进入都察院,于廉对他下毒……”

这一下更是引起百姓哗然,赵五也愣了愣,“你说什么?”

云辞咳嗽的厉害,强撑着说道“五彩石一案,我也被涉及了,无意中听见,于廉对五殿下下毒,可是当时五殿下很快被放走了,看上去并无异样,我以为是我听错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于廉阴险狠毒,求皇上立刻去看看五殿下……”

赵子霖看了他一眼,深知现在云辞说的事,都是于廉根本就没有干过的,可是如今当着百姓的面,云辞又确实伤痕累累,皇上就算再想保于廉,也根本没有台阶可下,无论皇上如何想,只要云辞真的没有舞弊,那么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于廉必然万劫不复。

他不喜欢云辞陷害别人,不喜欢云辞耍一些阴谋诡计,可是如今看着云辞伤重,他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犹豫了许久,开口说道“父皇,您罚子弗留在府邸不许出来,许是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他……似乎确实病了。”

云辞转头看了一眼赵子霖,他并没有想着让赵子霖帮他说这些,可是赵子霖是皇子,如今于廉又不在,说什么他也要背着,只要赵子霖开口,那么罪名只能是他的。

赵子霖握着云辞的手腕,一边给他传着内力,一边心急如焚,看着众人议论纷纷,却没人关心云辞的伤势,他只好对赵五说道“父皇,阿辞的身子撑不住了,求父皇让他回去治伤。”

像是回应赵子霖的话,云辞心口泛起一阵腥甜,忍不住又呕了一口血,他的指尖清透苍白无力的握着赵子霖的手,赵子霖见赵五犹豫,又道“父皇明鉴,阿辞即使现在所言是假,可他的身子确实已经强弩之末,父皇不如先让他养伤,审完了之后再行定罪?”

瑞亲王捏了捏手指,清楚此时再为于廉辩解不过是惹祸上身,他冷哼一声,说道“公堂之上岂能因为身体原因独自离开,世子和四皇弟也太不把公堂当回事了。”

赵五皱眉更紧,回头看了一眼三司,沈梅察言观色多年,立刻跪下求情,“于大人越过臣审问世子一事臣也知道,可狱卒被于大人拦下,臣知道之时为时已晚,臣有失职之责,求皇上先容世子休息养伤,再审不迟。”

大理寺周柏西自然也坐不住了,给皇帝台阶的事自然交给大臣去干,他也顾不得大皇子的意见,立刻跪下说道“皇上明鉴,若是世子真的无故受这一场牢狱之灾,恐怕叫洛王殿下寒心,天下士子寒心。”

赵五的脸色似乎微微好了一些,又警告的看了一眼瑞亲王,说道“来人,送世子先行养伤。”

一旁的侍卫立刻走了进来,百姓到底还是心疼云辞这个背井离乡又容貌绝世的小世子,都纷纷唏嘘,立刻让了路让御林军前往,也渐渐对科举舞弊一案多了些其他看法。

赵五看了元宝公公一眼,元宝公公领命,立刻亲自上前扶着云辞,低声说道“世子再撑片刻,奴才带您回去。”

云辞脚步虚浮,被元宝公公搀扶着艰难的起身,赵子霖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任由元宝公公亲自带他离开。

刑部大堂对面的客栈里,穿着淡蓝色衣衫的男子坐在轮椅上,面前是一身白衣的少女,元宝交代了御林军回去,扶着云辞走向蓝风沂,随即笑道“小风,你可算是回来了。”

云辞的目光却看着星辰,星辰不自觉的低了下头,蓝风沂握着云辞的手腕,认真的给他把脉,片刻后说道“毒性未除,回去歇着吧。”

蓝风沂伸手自然无比的扶着云辞,星辰默默的低下头,手里的茶水被她慌得几乎洒了出来,云辞忽然从赵子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伸向星辰,笑道“劳烦小道长为我医治……”

那一笑宛如他失忆后的初见,山水风景如诗如画,星辰猛的抬起头,认真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微微抬手,将扑过来的少女拥住。

星辰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云辞抬手艰难的给她擦了擦,笑道“别哭了,不是说了这件事之后我要把自己送给小道长当代价了。”

元宝公公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却被蓝风沂制止,蓝风沂便安安静静坐在原地等着,等着两人相拥许久,才以他温润如玉的声音一成不变的说道“好了,那就劳烦叶姑娘送阿辞回去了。”

星辰这才转过头看着蓝风沂,云辞自然也是能发现不同的,他也看着蓝风沂,犹豫了许久,问道“我可认识你?”

“殿主?”元宝公公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句,蓝风沂抬手打断他的话,依旧笑着对云辞说道“认识。”

“那你……”

他话还没说完,蓝风沂便将他打断,笑着催促道“你想知道什么回去再说,现在的身子,什么也别多想了。”

云辞点点头,蓝风沂给他的感觉和他失忆至今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蓝风沂总是让人如沐春风,他和所有人说话几乎都是那样温和又疏离,只有和他说话时,却总是包含着许多想说却说不出口的东西,而他看着他那双几乎会说话的眸子,便忍不住的心疼了起来,仿佛失忆前,这个人在他心里占了极重要的地位。

蓝风沂扶着轮椅刚要离开,星辰却忽然放开云辞的手,擦了一下眼泪,笑道“蓝公子怕是不能劳烦贫道了,难道蓝公子忘了,贫道今日还有事要做。”

蓝风沂那双万年不变的眸子忽然愣了一下,元宝公公看的清清楚楚,他只是一直在装作毫不在乎,只是他在乎的语无伦次,差点儿忘了他们到底来干什么。

云辞的身子极虚弱,他不管谁牵着他的手,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星辰刚伸出手,蓝风沂也迅速伸手,星辰便立刻收回手,任由蓝风沂将他护在怀里,勾唇轻笑一下,对蓝风沂说“阿辞交给你了。”

“小道长你不要我了?”蓝风沂还没说话,云辞立刻委屈的嘟囔一句,他脸色惨白,委委屈屈的样子莫名便有些撩人,星辰轻笑了一下,靠近云辞耳边,低声说道“阿辞怕贫道不要你呀?”

“嗯,”云辞点点头,颇为委屈的说道“我是清白的,我可没有在外面乱搞,尤其是和男人乱搞。”

他像是个急于向相公解释的被抓奸了的女子一样,即使星辰明知道是他刻意表演来逗她笑的,却依旧能感觉到,云辞很在乎她,在乎到宁愿让蓝风沂伤心也不舍得她难过,即使他明知道蓝风沂对他很重要。

他对着星辰,却又像是对蓝风沂说一样,嬉笑着说道“我的一颗心都给小道长了,怎么还能分开给别人,小道长可千万不要走了不要我。”

星辰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蓝风沂,蓝风沂微微捏了捏指尖,星辰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回去。”

他挣开蓝风沂的手,说道“我要回质子府。”

星辰握着他的手指,说道“你和蓝公子先回去,等我回来了,再带你回质子府。”

元宝公公在一旁看着,低头说道“殿主,你现在的身子需要人照顾,风大人用毒之术出神入化,你还是先住在风大人的府邸吧。”

“我不住,”云辞踉踉跄跄的走过去抱着星辰,将自己的重量压在星辰身上,颇有些小孩子怕生的意思。

蓝风沂只是笑了笑,如果不注意他轮椅扶手上点点血迹,几乎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同,他推着轮椅转身离开,元宝公公显然有些着急,立刻追了出去。

两人刚刚离开,云辞便忽然吐了一口血,一下子软了腿,无力的倒了下去,星辰吓了一跳,刚要叫他,他便抬起手指捂住星辰的唇,轻轻笑了笑,说道“小道长,既然让他走了,就让他走的安心些吧。”

星辰看着他,少年笑的无比单纯明媚,他知道蓝风沂是个很重要的人,别人若有若无也提起过,可他所有的心早已经给了自小喜爱的女孩,他给不了任何人了,既然给不了,就不该享受他的担心,若离开他,也是无忧的便好。

星辰忍下了眼泪,轻轻点了点头,扶着他坐在一旁,说道“这个客栈是你自己的地方,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就带你离开。”

“嗯,”他轻轻点点头,无力的靠着旁边的柱子,指尖牵着星辰的衣角,“那你可要快点回来,我等着你。”

“好,”星辰俯身轻轻吻了他一下,随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