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城外三十里有一条湍急的沧河,沧河上游有一座破败不堪的吊桥。
令狐潮夺下了睢阳之后还没落得片刻的歇息,便得了主将尹子琪之命率领三千骑兵南渡沧河,进兵江淮。他们在睢阳城周遭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绝对不能再有丝毫拖延。
现在的江淮大地就像一块肥肉般展露在自己面前,只要稍动动筷箸便能将其拨弄到碗里。对于这样的好事令狐潮当然不愿意放过,在听到命令后立刻气势汹汹的领兵前行。
整个江淮道的府军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且多集中在扬州一带。也就是说,自己在抵达扬州附近根本不会遇到什么实质性的抵抗。而令狐潮是决然不会主动进攻扬州的。他的任务只是充作先锋为大军的跟进打下一处处营基和落脚点,至于具体的攻城拔寨则显然要等到大军跟进再做决断。
令狐潮单手控着马缰,心中念想着自己被立下赫赫战功,被大燕皇帝陛下委以重任的情形一时笑容溢满了面颊。张巡、南霁云、雷万春,都他娘的是一群蠢蛋。大唐朝廷已经明显是一潭死水,他们还义无反顾的往里面跳。身死族灭,毁家纾难又有什么用?倘真能救得了睢阳,救得了大唐?不过是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又落人耻笑罢了!
“吁!”前排的骑兵突然停了下来,令狐潮猛地一惊,拉住了缰绳。
“发生什么事情了!”令狐潮没好气的瞪了前侧擎旗的士卒一眼,斥骂了起来。
“回禀将军,前侧吊桥处发现一队唐兵!”一名副将冲令狐潮拱了拱手,毅然答道。
令狐潮蹙了蹙眉,顺着副将所引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支军队。
“他娘的,这年头还有人来抢着送死!”令狐潮狠厉的骂了一句道:“给老子冲过去,把他们杀光!”
“诺!”虽然心中对令狐潮的命令有所怀疑,但士卒却不会持有异议。面对上级将领作出的决定,他要做的便是服从。
“将军有令,全军冲击!”
“将军有令,全军冲击!”
“将军有令”
令狐潮下达的命令从前军一**的向后传去,不多时的工夫,阵中的甲士皆已列阵完毕,只见令旗一挥,三千骑兵分为四列朝对岸冲去。
令狐潮瞥了一眼对岸的唐军,从旌旗和马匹的数量看来,粗略的估算也就是一千上下。
马上作战最重要的便是气势。
而能够决定气势的因素唯有两者,一者是数量,第二便是速度。
现在自己的数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要再扬起速度,就一定能够一举将吊桥对岸的唐军击溃。
“全军冲击!”
令狐潮拔出了腰间横刀,高声呼喝着。
既然对方不惧死活的守在对岸,自己便应该理所当然的冲过去,割下他们的首级扔到请功袋中。
对敌人,他从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即便他们是唐人。
前排的骑手已经踏到了踏桥上,铮铮的马蹄践踏的木板吊桥发出吱吱怪响,同时承受如此大的重量,老旧的木桥不堪重负,一摇一摆,似乎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
对此令狐潮则全然不惧,这样的吊桥看似老旧,实际上却十分结实。莫说纵骑而行,便是在其上推起辎重粮草,也不会使其散落。
“加速,加速!不要慢下来,加速冲过去!只有一百步,加速冲过去!”
令狐潮一边挥动马鞭一边厉声呼喝着,在他看来区区一百步的吊桥大军只一瞬的工夫便能踏过。自己完全可以抢在那些唐人反应过来之前抢过吊桥,将唐军杀的人仰马翻。
骑兵的速度扬起来了,他能感受到,骑兵的速度扬起来了!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近了,近了
就在令狐潮率领的骑兵距离对岸桥头只剩下三十步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丝异样。
对岸的骑兵竟然突然向两边散开,而在其后迎面冲出了五百弩手!
他们皆是紧握着一把手弩,目光森冷的瞄准着自己!
“拨转马头,快拨转马头!”
令狐潮忙大声呼喝着下令,这些手弩可不是一般的弓箭可比,这是大唐军中的制式弩机,威力十分巨大。若是让这样的手弩一轮攒射,自己的这支骑兵瞬间就会被射城筛子。
“拨转马头,快,快点啊!”副将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纷纷附和。
只是他们先前冲的太过迅疾,吊桥又过于狭窄一时怎能可能完全将马头拨转?
令狐潮这命令不下还好,此令一出吊桥上的燕军骑兵立时乱作一团。前排的骑手纷纷和身后的弟兄撞到了一起,战马发出声声悲鸣,有的竟然扬起前蹄,险些将悲上的燕军骑兵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