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过重华门。
秦浩静止原地,惊异写在脸上,门外与门后,竟完全是不同的天地。
那门外,仙云滚滚磅礴,弥漫无际,殊不知界边何在。
这门后,秦浩眼前出现一间小院,篱笆围墙,门前栽着两棵一人高的枣树,树上枣儿剔透晶莹,一眼可看清果肉内的枣核。
几只灵雀踩在篱笆上,寻常小院里,粗糙的泥瓷装着几盆花,一间草芦,一张圆墩木桌,此外再无其他。
即使与凡尘界农舍相比,先天神王的住所,也未免过于简陋。
“嗡。”
院中,一根少年臂粗的长棍扫荡,掀起阵阵刚烈的劲风。
一位年仿四十上下的强壮中年单手握棍,赤膊着上身,虎跳豹跃,那结实的胸肌上,正不断的滑落汗水。
秦浩立在院口安静看着,这中年仿佛也没有注意到他,沉溺自我操练,一招一式格外认真和严谨。
劈、扫、划、刺、磕……中年的每一个动作,显得格外的朴实。
他身上察觉不出半点神意波动,莫说神力,连凡俗武者身上的元气内劲,也丝毫感觉不到。
他就像一个最为普通的武师,挥洒最真切的汗水,打出最简单的动作,一切的一切粗俗到了极点,也原始到了极点。
棍、枪、刀、剑、戟!片刻功夫,中年换了十多般兵器。
拳、掌、腿、爪,亦是武的酣畅淋漓。
普通的草芦,原始的招式,真诚的汗水,强壮的中年,这是秦浩迈过重华门后看到的一切。
他明白,眼前中年便是俯瞰整个重华神境九十九重天的主宰,生于混沌的先天神王。
那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随意的打过来,都将让秦浩瞬间沦为乌有。
秦浩没有打搅仙王,一直立在门口观望,越是看下去,他慢慢也陷入其中,仿佛灵魂跟随着仙王一起操练,流着最真实的汗水,挥舞着最朴素的动作。
朦胧间,秦浩心弦波动,仿佛从仙王的招式间抓住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那感悟一闪而逝,待他回神后,浑身黏糊糊的,低头一看,衣衫早被汗水浸透,双手双脚一阵乏力。
“小子,不错啊,进来坐。”
仙王动作倏然停止,转头冲门口咧嘴一笑,他大手在胸膛上呼啦了一把,旋即甩甩手上的汗,将棍子搁在圆墩上,坐在了旁边。
“晚辈秦浩,见过重华之主。”
秦浩辑手一礼,正步而入,随着仙王朝旁边的木墩指了指,秦浩才老实的坐了下去。
“怎么样,是不是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仙王提起断了壶嘴的茶壶倒了两杯清茶,抓起身前的海碗咕噜咕噜的灌了个底朝天。
“嗯,确实和晚辈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秦浩双手捧起大碗撮了一小口,味道淡淡的,猛然诧异,竟然是世俗界里的白水。
“重华威严、尊贵,重清温润嗜洁如癖,在你想来,其祖应该是位仙风道骨的百旬长者,至少外貌看上去应该是这样,对吗?”
仙王冲着秦浩笑了笑,指着他碗里的水说道:“喝多了琼浆玉液,再喝世俗白水简直比仙茗都香,先天神王也需要偶尔换换口味。”
“噗。”
秦浩单手捂嘴,忍着没有喷出来,点了点头,一开始他想象中地确如前辈描述的差不多,只不过来到之后,差别确实蛮大的。
重清一表人才,丝尘不染,重华神主威严尊贵、满身大神气场,谁又能想象仙王竟是位粗俗大汉。
“道场上,你小子及时收力,免去了重清难堪,这么会做人,我就纳闷天诏那老小子为何死揪着你不放?”
仙王双臂抚案,伸长了脖子,高皱起眉头凝视着秦浩的脸。
“我也不想。”
秦浩苦笑起来,归根结底,整件事并非他与天诏神王的恩怨,他多少斤量,哪怕是捅破了天,一辈子也不可能和先天神王有交集。
局面演变至此,皆因君莫引导“天诏手腕向来强硬,你们这挡子事怕得非闹个生死不可,我劝你啊,没有破开神道大关之前,最好别离开重华神境。”
仙王坐回身躯,又倒了一碗白水。
“君莫肆无忌惮发动界战,引得多少神界消亡,前辈以及诸神王,难道一点不愿节制?”
秦浩从来没有主动惹过天诏族,他是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杀,这谁受得了,不反抗就等死。
“洪荒开辟以来,自古神时代起,神界覆灭不知凡几,神王都陨落了不少,但事不关己,谁又会去触那个霉头。”
仙王说得倒也透彻。
如果被追杀的是重清,那他肯定会管。
可惜秦浩不是他孙子,难道要他去和天诏拼命,拼得天诏神域和重华神境烟消云散?
当他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