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搀扶住赵顺媳妇儿,说道:“大嫂,别这样,别这样,我们就是到你家来随便看看。”
石正峰在院子里转了起来,赵顺和老婆孩子毕恭毕敬地跟在石正峰的身后。石正峰走进了仓房里,仓房里堆放着很多麻袋,石正峰打开麻袋一看,里面装的全是粮食。
“今年遭灾了,你们家怎么还有这么多粮食?”石正峰扭头问赵顺。
赵顺说道:“回官爷的话,这些粮食是以往丰年积攒下来的。高大人是个好官,丰年也不多征赋税,还告诉我们要多积攒粮食,以备荒年之用。”
石正峰看了看堆得满满的粮食,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赵顺的孩子,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们家有这么多粮食,可是你这孩子怎么面有菜色,像是吃不饱似的。”
赵顺被石正峰问住了,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村长走了过来,说道:“官爷,赵顺这一对儿女刚刚得了病,大病初愈,所以看上去气色不好。”
赵顺恍然大悟,点着头,说道:“对对对,我这儿子闺女都有病,都有病。”
石正峰站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牛棚里的黄牛身上。石正峰走进了牛棚里,发现这牛棚里很是干净,连一点腥臊恶臭的气息都没有。
石正峰指着黄牛,问赵顺,“这牛是你新买的?”
“不是,这牛早就有了,小的一直用它来耕地,”赵顺说道。
石正峰说道:“你这牛棚可真干净,就像没养过牛似的。”
赵顺说道:“听说钦差大人的队伍要来,小的特意把这牛棚打扫了一番。”
石正峰忍不住笑了,说道:“你早就料到我们会到你家的牛棚来,还特意把牛棚打扫得这么干净?”
赵顺再一次被石正峰问得哑口无言,村长在旁边替赵顺解围,说道:“启禀官爷,赵顺是个勤快人,这牛棚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石正峰没有理会村长,而是走到了孟公瑾的马车边,说道:“钦差大人,咱们别看了,我估计这杞南县官道两侧的村庄都是这副场景吧,欣欣向荣,繁华富庶。”
石正峰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已经明白了,村长和村民们是在演戏,那些粮食还有那耕牛都是假的,石正峰他们一走,官府的人立刻就会把粮食、耕牛收回去。
孟公瑾看着石正峰,说道:“正峰,你的意思是......”
孟公瑾在向石正峰讨主意,孟公瑾是个老好人,没有什么主见,人畜无害。当初,贾纯儒和史光胤争斗得厉害,御史大夫的人选迟迟定不下来,最后,有人推荐孟公瑾为御史大夫,贾纯儒和史光胤都接受了。
孟公瑾从来不参与政治-斗争,从来不与人为敌,和和气气,谁也不得罪,谁也不讨好,在御史大夫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好几年。
孟公瑾是不想当这个钦差的,这个钦差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如果你没查出高强的贪腐行为,朝野的那些正义之士会指着脊梁骨骂你。如果你查出了高强的贪腐行为,那就是一巴掌打了贾纯儒的脸,势必和贾纯儒结下难以化解的仇怨。
孟公瑾想来想去,决定使出看家本事,装傻充愣,他知道石正峰受到夏侯玄德的赏识,干脆就听从石正峰的安排。石正峰的背后是夏侯玄德,自己听石正峰的就是间接听夏侯玄德的,出了事也不至于有太大的罪过。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就是孟公瑾的为官之道。
随从们瞧不起孟公瑾,孟公瑾也不在意,做人嘛,不能太刚强了,牙齿够硬,有多少人掉了牙齿,舌头很软,有几个人掉了舌头?
孟公瑾把大权交给了石正峰,石正峰也不客气,说道:“大人,咱们要想看到真实的杞南,就不能走官道,而是走小路。”
随从们在旁边冲着石正峰叫道:“小路很难走,你这是要折腾死我们呀。”
石正峰瞪了那些随从一眼,说道:“你们要是图安逸就回杞城去,我们这次巡视是为了查清杞南真实的民生状况,我们要是顺着官道走,看到的都是高强事先布置好的假象,有意义吗?”
随从觉得石正峰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竟然如此嚣张,很是愤怒,要教训石正峰。
这时,孟公瑾开口说道:“都别吵了,听正峰的,走小路。”
随从们看着孟公瑾,很是诧异,泥人也要有三分火气,就算孟公瑾脾气好,也不能如此容忍石正峰呀?
不过,孟公瑾发话了,随从们也不能反驳,只好离开官道,向小路走去。
队伍刚刚走到小路上,身后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石正峰回身一看,一群官兵骑着马赶了过来。
“敢问前方可是钦差大人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