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和农夫一边走路,一边聊天,石正峰得知,这座修建在悬崖底部、与世隔绝的村子名叫平安村。村子里一共有十几户人家,他们都是没有被官府登记造册的黑户,不用交税,不用服徭役,在这一方天地里,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石正峰和农夫说着话,眼看着就到二宝家了,突然,一个人撞开了二宝家的房门,流着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一对年轻夫妻在那人身后焦急地叫着:“喂,你别乱跑,你受的伤很重,乱跑会出人命的!”
石正峰定睛一看,从二宝家跑出来的那个人是林弘毅。在林弘毅身后追赶的那对年轻夫妻就是二宝和他的妻子。
二宝夫妻俩朝林弘毅追了过来,林弘毅脸色煞白,强撑着跑了几步,迎面看见了石正峰。石正峰正要和林弘毅说话,林弘毅翻了一下白眼,昏倒在地。
二宝夫妻跑到林弘毅的面前,摇头叹息,“哎呀,这是何苦呢,流了这么多的血,得遭多大的罪呀。”
二宝夫妻要把林弘毅抬起来,农夫和石正峰上前,让二宝妻子歇着,他们两个大男人来抬。
二宝看着石正峰,说道:“你是五个伤者之一吧,你......”
石正峰说道:“我现在恢复得很好,来,咱们把他抬走吧。”
石正峰、农夫姜大哥、二宝把林弘毅又抬回了二宝家,放到了床上。
石正峰指着林弘毅,问二宝,“他这是怎么回事?”
二宝说道:“我和我老婆前天把他抬回了家,一直细心地照顾他。今天早上,他醒了过来,很斯文很客气,对我们千恩万谢,弄得我们夫妻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刚才我们和他聊天,聊着聊着,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我们两口子都是沙陀人。突然他就变了脸色,好像谁惹着他了似的,怒气冲冲的,非要离开我们家,我们怎么拦也拦不住。”
二宝妻子说道:“他是不是对我们沙陀人有什么误会呀?”
石正峰说道:“他这个人有些执拗,我劝劝他,谢谢你们这些天对他的关照。”
“兄弟客气了,我们平安村的人啥也没有,就是有一副热心肠,”二宝露出了一副和刘大哥相似的憨厚微笑。
二宝夫妻去田地里干活儿,石正峰待在二宝家照顾林弘毅。平安村向来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满村子也找不出一把锁头,从来没有发生过抢劫、盗窃这些犯罪事件。
平安村一共有十几户人家,其中有一半是华夏人,一半是沙陀人,他们原本是住在这片山谷外的。山谷外有两个村子,一个是华夏人居住的东村,一个是沙陀人居住的西村,这两个村子势同水火,整天打得天昏地暗。
两个村子里有一些热爱和平的善良人,他们不愿做一些无谓地厮杀,就相约离开了东村、西村,辗转反侧,终于在这山谷里寻到了一片世外桃源,建设成了平安村。
石正峰向林弘毅体内输入医疗真气,林弘毅醒了过来,见自己还躺在沙陀人的家里,挣扎着起身就要走。
石正峰说道:“别逞强了,你的伤口要是再挣裂了,我也没有办法救你了,到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老婆、女儿了。”
林弘毅看着石正峰,叹了一口气,坐回了床上。
石正峰说道:“林先生,咱们怎么说曾经也是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憎恨沙陀人?”
林弘毅说道:“好,既然你问了,我就把沙陀人的所作所为讲给你。那天,与你们分别之后,我回到了家乡,乡亲们告诉我,我被关入牢城营之后,我老婆带着女儿在村子里没法生活,便去投亲了。
“我多方打听才得知,我老婆带着女儿去投奔她的舅父。我找到了我老婆的舅父家,发现我老婆舅父家所在的村子已经被沙陀人占据了,沙陀人凶神恶煞似的,把我赶走了。
“最后,我在附近的一片树林里,找到我老婆和女儿,她们和村民们被沙陀人逐出了家园,在树林里搭起了窝棚。我老婆告诉我,她在舅父家生活得很好,突然,有一天就来了一群沙陀人,沙陀人说这座村庄已经被他们买下了,叫村民们立刻搬走。
“我老婆的舅父是村长,他就问沙陀人,谁把村子卖给沙陀人的,沙陀人说是官府,还装模作样地拿出了一张地契。我老婆的舅父说,这村子是他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官府也没有权力卖掉。
“沙陀人不讲理,告诉我老婆的舅父,三天之内,村民们要是不搬走,他们就不客气。很多村民们都害怕了,扶老携幼,搬走了,但是,我老婆的舅父就是不肯走,他不能把老祖宗留下来的土地,拱手让给沙陀人。
“三天之后,沙陀人来接收村子,村子里有几户人家和我老婆的舅父一样,就是不肯搬走。那些毫无人性的沙陀人放出了恶狗,把我老婆的舅父,还有那些不肯搬走的华夏村民,活活咬死了。”
讲到最后,林弘毅情绪激动,双眼血红,他质问石正峰,“你说,那些沙陀人该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