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岸武指了指石正峰和赵不凡,石正峰向屠岸贾躬身行礼,说了一声:“见过太尉大人。”赵不凡则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着屠岸贾,眼睛里直喷火。
幸亏屠岸贾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再加上屠岸贾根本没把石正峰、赵不凡放在眼里,瞟了他们俩一眼,也没注意到赵不凡那倨傲的态度。
屠岸贾说道:“武儿,你饿了吧,快去吃饭。”
屠岸武指着猎到的那只雄鹿,说道:“爹爹,这只鹿如此肥壮,肉味儿肯定极其鲜美,今晚就让厨子把它收拾收拾,给爹爹炖鹿肉羹。爹爹牙口不好,吃点肉羹。”
屠岸贾露出欣慰的神情,说道:“武儿,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呀,走吧,吃饭去吧。”
屠岸武说道:“爹爹,您吃了吗?”
“我吃过了,”屠岸贾脸上荡漾着和善的微笑,完全是一副慈父模样,谁也看不出来,屠岸贾会是害死赵家三百多口人的大恶贼。
屠岸武吃饭去了,仆役领着石正峰、赵不凡下去,给他们俩安排住处,屠岸贾则来到了一座凉亭里,躺在一张躺椅上,消暑纳凉。
几个丫鬟拿着扇子,在旁边为屠岸贾扇风,屠岸贾喝了一口凉茶,感觉这午后的时光黏黏的,让人睁不开眼睛,直想睡觉。
昏昏沉沉之中,屠岸贾睡着了,梦见自己回到了十八年前,赵朔带着一群赵家人,手持兵刃,把他围了起来。
“赵朔,你要干什么?!”屠岸贾色厉内荏,冲着赵朔叫道。
赵朔横眉怒目,说道:“屠岸贾,你害我赵家家破人亡,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赵朔举起
了剑,照着屠岸贾的心口窝就狠狠地刺了过去。
屠岸贾猛然惊醒,睁开眼睛一看,赵朔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吓得惊叫一声,从躺椅上摔了下去。
“老爷!”......
一群人围了上来,搀扶屠岸贾,屠岸贾定了定心神,仔细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赵朔,而是自己的义子屠岸武。
“爹爹,您怎么了?”屠岸武问道。
屠岸贾看着屠岸武,皱起了眉头,屠岸贾发现屠岸武与赵朔的相貌有几分相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屠岸贾念叨着,想起了当年的事情,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的头脑中闪过。
难道武儿才是赵氏孤儿,程婴杀死的是自己的孩子?
屠岸武叫了屠岸贾好几声,屠岸贾就是满脸惊慌,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理会屠岸武。屠岸武有些慌乱,吩咐丫鬟,赶快去叫郎中。
过了一会儿,几个郎中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要给屠岸贾号脉,屠岸贾回过神来,眼睛一瞪,叫道:“我没事,都滚开!”
郎中们躬身退到了一边,屠岸武说道:“爹爹,你刚才那是怎么了?”
屠岸贾说道:“没事,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屠岸武笑道:“爹爹,您可是我们晋国的太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样的噩梦能吓到您呀。”
屠岸贾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没什么,你吃完饭了?”
“嗯,”屠岸武点了点头。
屠岸贾说道:“走,到校场去,我要考验考验你的武艺。”
屠岸贾带着屠岸武来到了校场,屠岸武说道:“爹爹,我先射个靶给您瞧瞧。”
屠岸武取出了弓箭,隔着老远,站到了一块靶子前,弯弓搭箭,对准了那靶子射了过去。
嗖的一声,利箭正中靶心,周围的仆役、护卫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屠岸武扭头看着屠岸贾,像是撒娇的孩子向父母讨要鼓励,屠岸贾向屠岸武露出了一个赞赏的微笑。
有了父亲的鼓励,屠岸武更加兴奋,又抽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瞄准了远处的靶子。
屠岸贾站在旁边,端详着屠岸武的那张脸,越看越像赵朔,越看越像赵家人。
屠岸贾的心乱成了一团麻,想着,武儿真的是赵氏孤儿?我该怎么办,杀了他,以绝后患?
想到要杀屠岸武,屠岸贾的心就一阵阵刺痛,十八年来,屠岸贾一直把屠岸武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他把一个父亲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屠岸武的身上。
小时候,屠岸武生病了,半夜又哭又叫,只有屠岸贾抱着他,他才能感到安稳,不哭不叫。屠岸贾抱着屠岸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有那丫鬟见屠岸贾抱得累了,想要把屠岸武接过来,但是,屠岸武一离开屠岸贾的怀里,就哭闹不止。没办法,屠岸贾只好一直抱着屠岸武,抱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上,屠岸武的病好了,屠岸贾却累得憔悴不堪,但是,看着屠岸武露出那活泼可爱的微笑,屠岸贾一点也不感到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