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问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断地来回踱著步,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有一个古怪的想法,这件事,是我们四个人共同发现,而且,一直在共同进行探讨的,所以我在想,如果已死的两个人,是因为这件事而死亡的,那么,我和你。”</p>
他讲到这里,停了下来,嘴巴仍然颤动著,但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p>
路星辰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想说,我们两个,也不能幸免,是不是?”</p>
阮问药的身子,有点发抖,他点了点头。</p>
路星辰将手按在他的肩上:“你不必为这种事担心,教授的死,是心脏病;博士的死,是在火灾中烧死的,我们都可以将之列为意外!”</p>
阮问药却愁眉苦脸地道:“将来,我们之中,如果有一个遭了不幸,也一样是意外!”</p>
路星辰皱著眉,一个人,如果坚信他不久之后,就会意外死亡的话,那实在是最可怕的事情了,就算意外死亡不降临,他也会变疯!</p>
在这样的情形下,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劝他的,路星辰只好道:“如果你真的害怕的话,那么,现在停止,还来得及。”</p>
阮问药一听得那样说,却嚷叫了起来:“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肯停止,人总要死的!”他频频提及一个“死”字,这实在更使路星辰感到不安,道:“别管他了,乐越博士没有什么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他的丧事。”</p>
说到这里,阮问药又不禁苦笑了起来。</p>
乐越博士的丧事,是白洛之后的第三宗了,他下葬的那天,到的人相当多,因为乐越博士毕竟是在学术界有著十分崇高地位的人,可是,他的真正知心朋友,却只有路星辰和阮问药两人而已。</p>
乐越博士的丧礼,就由路星辰和阮问药两人主理,心头,都有说不出来的沉重,等到送葬的人络绎离去,阮问药俯身,在墓碑之前,将人家送来的鲜花,排得整整齐齐,然后,喃喃地不知在说什么。</p>
要补充一下的是,从乐越博士死亡,到他落葬,其间隔了一天。在这一天中,消防局和警方,从事了灾场的发掘工作。</p>
的确,如阮问药所料那样,那幢建筑物,烧得什么也没有剩下,想要找到一片剩下来的纸片都不可能。消防局的专家,也找不到起火的原因,他们只是说,这场火,可能是由于什么化学药品所引起的,温度极高,而且一发就不可收拾。</p>
阮问药自然知道,在这幢建筑物中,不可能储藏著什么化学品的,而乐越博士,自然也不会带著化学药品,进去放火的。</p>
送乐越博士落葬的那天下午,十分闷热,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路星辰看到一辆警方的车辆驰来,在近前停下。车子停下之后,从车中出来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站得笔挺的人:陈长青。</p>
陈长青一直走来,来到路星辰的面前,呆了片刻,转身向乐越博士的坟,鞠了一躬,然后才道:“根据我部属的报告,乐越博士的死,其中好像有著许多曲折,而你们又不肯对他们说!”</p>
阮问药转过身来,路星辰先替阮问药和陈长青介绍,然后才道:“你可以这样说,但是,这些事,和乐越博士的死,没有直接关系。”</p>
杰克皱著眉:“就算是只有间接的关系,我都想知道一二。”</p>
路星辰道:“你说得太客气了,我准备全部告诉你:”</p>
阮问药的心情很不好,他听得这样说,有点不高兴地道:“为什么要告诉他?”</p>
路星辰委婉地道:“一来,他是警方人员,二则,上校和我合作过许多次,我们两人在一起,解决过很多不可思议的问题,如果他来参加我们的事,我相信,一定可以使事情有较快的进展!”</p>
阮问药叹了一声,摊著手:“随便你吧!”</p>
路星辰和陈长青,一起走开了几步,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已经准备将全部事的经过对陈长青说,可是心中是十分乱,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才好。倒绝不担心陈长青会不接受叙述,这一点倒是可以放心的,陈长青有很多缺点,但是他也有高度的想像力,他可以接受任何荒谬的故事。路星辰呆了片刻,心想,还是从白洛的丧礼讲起吧!于是,从白洛的丧礼说起。这一切的经过,当然不必在这里重覆一遍了,只是不断地说著。</p>
陈长青很用心地听著,当路星辰说到一半的时候,阮问药也走了过来,他不时插上一两句口,但是并不妨碍路星辰对陈长青的叙述。</p>
等到路星辰把整件事讲完,应该说,等到把这件事讲到乐越博士的丧礼,天色已黑了下来,暮色笼罩著整个墓地,看来十分苍茫。</p>
等路星辰住口之后,望著陈长青,想听他有什么意见,可是,陈长青却像是著了魔一样,只是在喃喃地道:“一个大塘,在一夜之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p>
他自言自语,将这句话重覆了好几遍,路星辰问道:“你以为是什么意思?”</p>
陈长青道:“我想,就是一个大塘,忽然不见了!”</p>
路星辰瞪大了眼睛,道:“这不是废话么?”</p>
陈长青摇著头:“一点也不是废话,我的意思,在那一个晚上,忽然有许多泥土和石块,将这个大塘填没了,变成了一片平地!”</p>
路星辰呆了一呆,立时和阮问药互望了一眼。</p>
阮问药点了点头:“我想也是,大塘消失了,变成了一片平地!”</p>
路星辰道:“我也很同意你的见解,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从记载中来看,吴家大塘十分大,就算动用现在的工程技术,也决不可能将之填没。我曾经想到过,是由于地震,土地向上拱起,使大塘消失的!”</p>
陈长青道:“那一定是极为剧烈的地震,应该有记录可以追寻。”</p>
路星辰摇著头:“我宁愿相信当时并没有将这场地震记录下来,也不愿相信另外有地方,忽然来了一大批泥土和石块,将大塘填没。”</p>
陈长青皱著眉:“不管是什么情形,总之,吴家大塘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平地。”</p>
路星辰和阮问药异口同声:“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p>
陈长青又道:“然后,阮问药先生的曾祖父,就占据了这幅地!”</p>
阮问药的声调,有点很不自然:“我反对你用‘占据’这个字眼。”</p>
陈长青道:“可以,我改用‘拥有’,你不会反对了吧!”</p>
阮问药没有再说什么,陈长青又说了下去:“然后,这位阮先生,就在这片土地上建屋,居住下来。”</p>
路星辰点头道:“是的,在这里,可以补充一点,就是他在得到这片土地的同时,还得到了巨大的财富,他是陡然之间,变成巨富的!”</p>
这一点,阮问药和陈长青,也都同意了。</p>
陈长青又继续发表他的意见:“他造了一座亭子在花园,也就是在吴家大塘变成的土地上,而在这亭子的基石下,铺上了好几层花岗石。”</p>
路星辰点著头:“阮问药正在发掘。”</p>
陈长青又道:“而在这个亭子的周围,有许多处地方,可能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使人的情绪,发生变化,甚至死亡!”</p>
关于这一点,还有进一步商榷的余地,但是暂时,也可以这样说,所以路星辰和阮问药都点著头。</p>
我们一面点头,一面准备听陈长青继续发表他的意见。</p>
那并不是说陈长青的脑子比他们灵活。而是他们被这件事困扰得太久了,可能思考方向,已经进了牛角尖,不容易转弯。而陈长青却是才知道这件事,是以他可能会有点新的、他们想不到的意见。</p>
上校皱著眉,想著,那时,天色更黑了,他忽然问道:“你们下过陆军棋没有?”</p>
路星辰和阮问药两人,都不禁呆了一呆,因为在一时之间,实在想不通,他那样问,是什么意思。而杰克根本未等回答,就已经道:“陆军棋中,有三枚‘地雷’,一枚‘军旗’,‘军旗’被对方吃掉就输了,普通在布局的时候,总是将三枚‘地雷’,布在‘军旗’的外围,作为保护!”</p>
天色更黑了,但是在黑暗之中,也可以看到,陈长青的脸涨得很红,那可能是他由于想到了什么,而感到兴奋之故。</p>
果然,他立即道:“那些地图上的危险记号,就是‘地雷’,其目的是保护地图上的那块金色,我认为所有的秘密,在发掘那亭子的亭基之后,一定可以有答案的!”</p>
阮问药立时道:“我早已想到了这一点!”</p>
陈长青陡地站了起来:“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快去召集工人,连夜开工!”</p>
陈长青的话,倒是合了阮问药的胃口,是以阮问药也像弹簧一样地跳了起来。</p>
三个一起驱车到阮问药的家中,阮问药立时吩咐仆人找工头,要连夜开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