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温柔少年(2 / 2)

冥帝夜尊 桓棋 5270 字 2019-12-10

不知过了多久,苏淯叹了一口气,冷声说道:“昭谢衣,你若记得你父母生前的话,就不要再碰那些魔灵了!”

原来故事是这样的,一个在云涧之地孕育而生的孩子,他拥有吸食魔灵的能力,而有一天他的灵力不小心被云涧之地的其他首领发现了,因为他的这个灵力,他失去了他的父母。

夜九这时方知道,这是离昨日发生的那个场景半年之后,苏淯在云涧之地走了半年,又回到了原处,去而复返,却刚好遇见一个魔道之人为争夺昭谢衣与禾卿夫妇大战。

苏淯出手救下了昭谢衣,却没能救回禾卿和昭慕。

他们被那个魔道之人击成了碎片。

云涧之地的人,若是死去,魂魄入不得轮回,要么弥留在云涧,要么灰飞烟灭,当然,夜九并不知禾卿和昭慕的最后归宿。

苏淯和昭谢衣僵持地站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到底是苏淯动了动发麻的腿,走向男孩。

他没有带孩子的经历,因他也还只是个孩子,更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孩子。

心知昭谢衣有错,不该招来魔道之人,却又怜惜他如此小丧父丧母。

他走过去,在男孩身旁的空地里坐下,他游离的目,望向远处,淡声道:“你若想报仇,我带你去寻那个人,纵使翻遍这云涧之地,也帮你找到那个人,但你日后都必须听我的。”

此子性子古怪,是因在云涧魔灵聚集之处孕育而生,他生而带魔,若无人教导,苏淯唯恐他恐他日后入歧途,是故才立下此规矩。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望向苏淯,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眼神俨然是同意了。

苏淯望着他,心中沉痛,分明还是个弱小无助的孩子,上苍为何要赋予他如此特殊的灵力,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苏淯在河岸边挖了墓碑,将禾析和昭慕身前穿过的衣物埋在里面,立了衣冠冢。

这几日昭谢衣跟在他的身旁,不说话也不哭不闹。

苏淯自嘲一笑,甚至有时候在想,这孩子跟着他不知是不是只因他父亲最后一句:“谢衣你跟着苏淯哥哥,听他的话……”

可是后来,苏淯的记忆里,昭谢衣并不听他的话,他说什么谢衣虽然应允但心里并不应允,但谢衣很听一人的话,那就是沈君夜。沈君夜说东,谢衣不敢往西,沈君夜说不准,谢衣是不敢动半个手指头。

苏淯将禾卿夫妇的墓碑刻好后,才想起好几日都不曾好好吃过饭了。

夜九知道,苏淯没有离开这里,是想等那魔道之人再找回来,他甚至在这房屋边设下了一些阵法,但是这几日周围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

苏淯煮了一锅鱼汤,他和昭谢衣坐在石桌前吃饭,他似乎是突然意识到将来可能要和昭谢衣生活很久,他必须得让谢衣开口对他说活。

他皱着眉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抿了一口鱼汤,淡道,“鱼汤如何?”说到这里,苏淯的目光也有些游离了,因为他的胸口泛起了疼痛感受,他想起了他的阿夜。

以往在祗阙,但凡他做的东西阿夜都爱吃,阿夜不好养活,是因阿夜只吃他做的东西,阿夜好养活,是因他但凡做什么,阿夜都爱吃。

他没有等到昭谢衣的回答,甚至此刻入骨的相思要将他淹没了……

没有他做的饭菜,阿夜可是瘦了。

“阿夜……”他甚至有些哽咽的轻唤出声,潋滟绝美的目里闪过一丝泪花。

此时此刻,他始终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啊。

昭谢衣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停止了扒饭,抬起头望向苏淯,他这才认认真真地看了眼苏淯,似乎这半年来他没有变过,比方说他的个子长高了一个头,而苏淯哥哥却没有变。

昭谢衣不知其中缘由,但心里想,没变化也好,总归是半年过去了,他还记得他。

只是苏淯哥哥为何会这么难过?他的爹娘永远的离开了他,他也不曾像苏淯哥哥这般难过。他只是不想说话,一句话也不想说,他现在只想找到那些杀他爹娘的人,把他们找出来,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苏淯从收回情绪,却看到坐在他对面的昭谢衣正在咬着筷子,他眉头一拧,伸手轻缓地握住昭谢衣的手。

“谢衣……”他唤了他一声,眉目里又闪过一点沉痛,难道是他做的鱼汤不好吃?

夜九看着苏淯和昭谢衣尴尬的相处了一整日,直到入夜的时候,两人躺在一张床榻上,苏淯突然问起,“谢衣,你知道你的名字的由来吗?”

苏淯本来只是清浅一问,却感受到黑夜之中男孩那双晶亮晶亮的眸子望向他。

他心中一喜,这时方知,若是帮谢衣去回忆一下快乐的日子,他或许会开口对他说话吧……

带孩子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尤其是沉默的孩子。

“你呢,你为何叫苏淯?”

黑暗中,稚嫩的童声传来,这一刻,苏淯几乎是红了眼眶,是禾卿和昭慕的灵魂庇佑着你,让你此刻开始学会回应了我的问题吧……苏淯的心口升起一股柔暖,他翻过身,一把抱住昭谢衣稚嫩幼小的身体,将脸与他的脸相碰。

起初昭谢衣有挣扎的,可是当少年温柔如水的声喉传来,他的灵魂仿佛都得到了安抚。

“我姨母说,我母亲在淯水生我,难产而死,死时她最爱的长钗掉在了淯水之中,所以我乳名唤作长钗,长钗也是我的字,我名‘淯’是因为我出生在淯水……”

他说得很详细,昭谢衣似懂非懂,似乎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难产而死”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稚嫩的声音轻叹道:“原来……哥哥的母亲……一出生就死了,比我可怜……”

苏淯的身体一震,他愣了好久,突然紧紧地搂住昭谢衣,他哽咽道:“傻孩子……”他不比他可怜,因为没有曾经拥有,所以不会明白失去的痛,他对母亲的爱,只存在对她用性命生下他的无限感恩之中,而那些实实在在的感悟,姨母所说的母亲美貌与温柔,他全凭想象……来的如此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