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绝得干脆,起身就要离去,而卫蓉儿呆愣愣地双手捧着那些纸,然后又听那声音仿若恶魔在身后响起,
“啊,本相忘了告诉你,年少所作,皆是本相的弟弟冒着本相的名头所作。”
卫蓉儿身子一僵,捧着纸的双手颤抖个不停,身后那声音又陡然响起,
“因为本相的东西素来不爱外传。”
轰!
终于明白什么叫一场空,她有念想,可如今再看这些念想竟觉得全是讽刺,身后的脚步声响起,那人已是走远。
卫蓉儿大喊一声,将手里的纸撕扯个粉碎,然后大笑不止。
屋外的管家看着一脸神清气爽心情甚好的桓尹,然后听着屋内女子的嘶吼和狂笑,一时之间,脚步挪不动,心里更是梗得慌。
“错的,全是错的,桓尹!”
她大喝一声,用尽了力气,她从十岁开始接管卫家,便从叔父那儿得知有一少年名为桓尹。
其才,名动大楚,其人,艳绝天下。
精才绝艳不过如此,她便想着,总有一日她也能与他并肩,所以,抄誊他的诗词,仰慕他这个人。
她知道,能年纪轻轻成为一国之相,位及权臣,绝非仅仅一点才华,更不是靠着他的好相貌,而是他足够心狠,足够智慧卓绝。
所以,她读史书,读兵法,就是为了有一日能让他看到她。
她一步步,一点点成长起来,帮着叔父做事,她也心狠,是要与他足够的心狠,她毒辣,是没有一丝感情的毒辣,以为这般就可以与他相配。
可惜,她不懂……
桓尹是生活在黑暗之下,他需要的是一盏灯,指引他方向的灯。
桓尹是生活在地狱之中,他需要的是一米阳光,可以温暖他心房的太阳。
而对于桓尹来说,乔庄就是那一盏灯,那一米阳光。
而卫蓉儿注定芳心错付,她从来没有见过桓尹,如何去懂桓尹?
更何况她所了解的,都是别人口中的桓尹,她从不知道桓尹真正需要的,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更不知桓尹所做的是为何。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一条和桓尹相反的路。
桓尹心狠,却是对敌人,桓尹不毒辣,因为他的心中有着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大楚,对于桓尹来说,就是要守住的东西,所以,他不容许任何人来侵犯这个神圣……
可卫蓉儿在帮卫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与他们对立,卫凌是残害大楚的毒瘤,而她是帮凶。
利用不耻行径劫夺官银,之前巴蜀的灾祸,朝廷也没少发赈灾银两,为何到了百姓口中却是朝廷不作为?
皆是因为卫家暗地劫夺,淮幽、江楚、巴蜀等地连成了一串,夺得朝廷物资之后,阻断朝廷对百姓施恩,也阻断百姓对朝廷的依赖。
所以,朝廷对于这几个地方的百姓而言,可有可无,只要有卫家,有洛家就好。
可事实并非如此,是卫家做了不轨之事,而卫蓉儿掌家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故作仁义,惹得百姓尊崇,暗地里侵蚀大楚。
她用这种方法,想要夺得桓尹的注意,却不知桓尹最耻的就是祸国殃民之人,最不屑的就是利用百姓之人!
一步步,终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小丑。
看在桓尹眼中,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笑话,而不久之后,桓尹便会彻底忘记这么一个角色。
卫蓉儿将眼泪擦干,眼神陡然变得狠厉,管家也进了来,躬身等着她的吩咐。
“既如此,我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卫蓉儿转身看向管家,然后冷声吩咐,“今日在府外动手,务必要让乔庄有去无回!”
“是,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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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羽和乔庄自然是空手而归,乔洛之前的住处没有一个人,听邻居说已经走了两三个月了。
乔庄心里默默算了下日子,正巧是璃王身死的时候,那也就意味着乔洛早早就出发去了临安,可是这人一直都没到临安去,看来……
她和少羽对视一眼,然后谢过邻居便离去了,乔庄问道:
“乔……我哥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少羽却是摇摇头,“没有尸体,就不会有什么。”
乔庄站定回头看他,问道:“那会不会是谁抓了他?”
少羽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你哥哥好歹也是当今女帝的兄长,抓他可比杀了他更有好处。”
“能用我哥哥来威胁我?”
“也可能,谁知道呢。”
乔庄觉得,这事情得多想一想,没有尸体,没有人影,无影无踪,乔洛同九殿下一样居住徐州,而璃王起事之后,乔洛就带着妻儿来了淮幽躲避。
彼时的徐州也被卷入朝堂,也就淮幽这一带稍微稳定些,本来乔洛是要安顿好妻儿便去临安,却没想到传来母亲身死的消息。
可谁能想到,他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还连带着妻儿都被抓住。
当然,这时的乔庄是不知道的,不过她和少羽隐隐都觉得可能有卫家的手笔,只是不知卫家为何要抓乔洛,而且他们在卫府也没有感到可疑之处。
两人问完便在淮幽街上逛一逛,淮幽久旱无雨,水井也有些干枯,百姓被阳光炙烤得厉害,尽寻那阴凉地方。
而此时,在阴凉处看着这穿着光鲜的二人的,不仅是平民百姓,还有暗夜杀手。
两人走着,突然前方人头攒动,有人不经意撞了少羽一下,少羽刚要出声,便见身前那人一抬头,拉着少羽就道:
“夜南王,太好了,郡丞正要与你谈及赈灾一事,奴才可是找了好大半城才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