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尹轻轻放下茶杯,笑看着他道:“那不知大皇子打算如何做?”
“若是之前,我意欲将我那四弟迷昏给绑好,毕竟是我的亲兄弟,之后和亲由我来,但我要的不是和亲,是大梁的天下。”
最后一句,很是有分量,桓尹点点头,然后对他道:“所以……比起梁皇,我更欣赏你。”
容且有些意外地扬扬眉,只听桓尹继续道:“因为你不会手足相残,而梁皇心狠手辣,却是没有底线,亲兄弟尚且都会打杀,何况他国?”
容且一怔,他已经隐隐明白桓尹要什么了,果然就听桓尹继续道:
“而你至少重情重义,我救了你,你便会还我一恩,不论我这恩有多大,你都会还。”
容且听罢,哈哈大笑一声,说道:“果然是个老辣的人,无处不算计。”
“过奖!”
谋士?政客?
似乎桓尹不属于这两者,他的计谋是用于天下,他算计人心,算计了世道,是个让他欣赏的人。
原来,桓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已动起了心思,救命不算什么,关键是人家还能帮你归国,重夺皇位,这个恩情大不大?还不还?
桓尹的好,对于大楚,桓尹的坏,对于异心者。
刚刚还说,自己的二弟不如他心狠手辣,可如今发现,桓尹的心狠手辣是有度的,他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则,而自己的二弟是没有原则,就连不会威胁他帝位的亲手足都不会放过。
所以,他是桓尹,权倾天下的桓尹,是大楚的良臣,权臣!
如今他也不用冒充四弟,只待等着眼前之人来个条件,便可静待时机,重回大粱,这么想着,容且的眸子里多了丝光亮。
“丞相,若是我能重回大梁,夺得皇位,愿许百年合约。”
桓尹闻言,眉梢一挑,仍笑道:“不够!”
容且笑容一僵,想了想,又道:“愿许巫洛之地于大楚。”
桓尹仍是摇摇头,“大楚土地广袤,不缺巫洛一处。”
容且皱紧了眉头,实在不明白他究竟要什么,拱手道:
“还请丞相直言示下。”
容且说得很是谦恭,桓尹终是正视了他,紧紧盯着他的眸子,只道:
“保她和她的后代世世无虞。”
桓尹这话说得似是很轻,可听在容且耳里又很重,可他心里却迷茫,这个她……
是哪个“她”,“他”还是“她”?
想了想,容且瞪大了眼睛,惊呼了一声,“女帝陛下?”
桓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声道:“百年之约不够。”
她会是女帝,永久的女帝,那么后世自然也是,所以,对于桓尹来说,这地界不重要,这梁皇的还报不重要,重要的不过一个她?
早就对女帝和丞相之间的事有所耳闻,没成想,桓尹竟是如此念着她。
桓尹要的是她一世安康,要的是她能有个承平天下。
这山河多娇,为的是她一人娇……
这山河壮阔,为的是她后代而兴……
波澜起伏,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悠然南山如何?
不若笑看天下,许你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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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庄还是采取了花柳提出的“馊主意”,真的对容亦避而不见,次数多了,容亦便越来越不痛快了。
心灰意冷倒不至于,因为容亦并不怎么太喜欢乔庄,他如今不过是个孩子,终归是气不过,看着乔庄故意疏远他,即使同在皇宫之中,也不见他,就连他送些大梁的吃食,乔庄也说头痛,不想见客。
可为何次次都见花柳?这是不是故意羞辱他?
容亦终是忍不住堵了她,彼时乔庄刚下朝,就见容亦气势汹汹而来,刚要想办法遁走,却听容亦喊道:
“陛下,还要躲着我吗?不妨将事情说出来!”
乔庄有些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声,然后对他道:
“四皇子,且随朕回太极殿吧。”
不少大臣张望着这边的动静,都想知道,女帝将会如何抉择,看着人家梁国四皇子乖乖巧巧地跟在女帝身后,大家都不禁啧啧叹了起来。
“也不知这回谁家的儿郎要碎了芳心了。”
身边的另一个官员听了这句话,不禁抽了抽眼角,不解问道:
“女帝近日对丞相似是淡了些,难道对四皇子若即若离,是为了牢牢将四皇子的心抓住?”
“啧啧,不懂,不懂啊!”
“咳咳!”
这一声咳嗽,带了丝警告,众人一回头,便见桓尹在身后而立,风姿翩翩,可面上却是清冷至极。
那双眸子带了幽深冰寒,看得众人从头凉到脚,讪讪地笑着,就听见桓尹道:
“诸位若是显得无趣,可以去背背太祖名录,好好看看什么是君臣之仪。”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