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柳早在第一次见到九殿下,看着九殿下若有若无地贴近自己,时不时还摸上几把,心中有些惊恐。
虽说他很喜欢女帝如此主动,但主动成这样,就有些吓人了。
所以,他聪明地和女帝谈起了天地,说了说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那日月色下的美好,女帝说要给他一个家,可眼前的女帝却是一脸惊奇,甚至有些惊悚,但随即还是笑着点点头,搂着他就要同他圆房,这有些恐怖啊!
他又多说了几句与乔庄没发生过的,可女帝仍是点点头,花柳就有些了悟了,又想起那日宫中戒严,后来又抬出去不少死尸,虽说这事被明令禁止,但还是透露出一些事情来,比如:这些人都是要暗杀女帝的,被女帝的人反杀了,又比如说,突然多出来一群可怕的面孔,一个个仿若修罗,听女帝说,那是从帝陵那边调过来的。
花柳心中隐隐有个念头,但他不敢多说,寻思要不然问问丞相,可丞相似乎从很早开始就不愿意搭理他了,后来又想,万一丞相和如今的女帝是一伙的,又该如何?
不过,多少还是抵不过他对乔庄的担忧,还是一路跌跌撞撞找去了承安宫。
可这一次,见到国师,却让他有些恍然,国师虽然仍旧带着面具,可那屋子却像没人打扫一般,彻底荒废了下来,而国师整个人也瘦了不少,和他说话也提不起劲来。
花柳咽咽口水,终是开口道:“国师,你……你可知陛下去哪儿了?”
听了他的话,南无拿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说道:
“陛下不是在乾坤殿,你去乾坤殿找她便是了。”
花柳有些紧张,擦了擦额上的汗,又说了一句,“不是,我是说真正的女帝。”
南无似是叹息一声,喃喃道:“这个不就是真正的女帝。”
花柳闻言一怔,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女帝他们能分不清?
女帝前后性格相差这么多?说什么他也不相信这个是乔庄!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嘟囔道:“若真的是女帝,那么就是被附了身的女帝。”
他那委委屈屈的表情,让人看着不禁失笑,可南无却是笑不出来,皱着眉头看着花柳,等了半晌,又听花柳道:“若是真的,为何丞相都不怎么搭理她?丞相对陛下的心意,国师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丞相知道女帝来我宫中,肯定会把我扔出去,可现如今,我还好好地在这儿坐着,国师,你觉得你还要骗我吗?”
南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有时候人活得太明白不是件好事。”
花柳嘟着嘴道:“若是活得一点儿都不明白,那就是蠢。”
南无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之前被自己认为以色侍君的男子,他一直想不通,后宫那么多男子,为何乔庄独独对这个男子有那么一丝不同,如今他却有些了然。
原来,这世上看得清活得明白的还有很多人,只是有些人说出来,有些人看破不说破罢了。
南无沉吟了一番,说道:“如今的女帝的确是真正的璃王九女,而乔庄……”
他这么说着,突然想起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乔庄,桓尹会叫她“阿庄”,还霸道地说那是他独有的称呼,而少羽会唤她“阿九”,因为最开始他认识她时,她便是阿九。
可他似乎能咀嚼的,只有她的名字,再久一些,他怕是要每日在脑中描摹一番她的样子了。
“她非此地之人,是本座卦象中的人,用来……”
听完了这一切,花柳的表情有些灰败,他指责南无和桓尹太过无情无义,可又觉得对他们这些满肚子阴谋诡计的人来说,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他还是会为乔庄伤心,为她担忧,那一人被那个恶毒的女人逼着,嘉柚也没了,她该怎样的难过,怎样的无助啊!
而他没有在她身旁陪着她,没有给她安慰,没有给她力量,他真的恨死了自己的身份,恨死了自己的无能。
从那一天起,后宫的人就发现花柳开始躲着女帝了,而众人也发现如今的女帝不如原来讨喜,可又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他们还真没有花柳那般有骨气。
而花柳本身就不怕死,觉得这世上反正就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家人没有了,愿意给自己家的女子也被人逼走了,他还真没什么可怕的了。
不过,好在在他背后有桓尹和南无撑腰,九殿下气得牙痒痒,也只能干跺脚。
花柳在等着乔庄回来……
等着乔庄回来的又岂只他一人?
不说南无他们,就说阿素姑姑、桓侯也在默默祈祷着,而乔洛夫妇更是担忧着。
九殿下成功地证明了不作就不会死,俨然快变成了众叛亲离的模样。
本来她便与自己唯一的兄长不睦,如今贵为女帝,更是忍不住见个面嘲讽几句,看到小沅儿也是一脸不屑,更别提安棠了。
安棠初初时,还有些不解,原本的小姑子对自己和颜悦色,如今却是翻脸不认人,后来,她便明白了一切,也就不怎么带着小沅儿来皇宫,对她则是能躲就躲。
可九殿下怎么过分怎么来,她就想着,凭什么乔庄霸着她的位置,肆意作为?还封给乔洛“楚王”,哼!
他做了什么就给一个国号做封号?还“楚王”,当真以为她这个陛下是摆设啊?
所以,她当着众人面前丝毫不留情面地夺了乔洛的封号,众人一脸懵逼,今日的女帝又作什么妖啊?
可乔洛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急不缓地摘了乌纱帽,就算不当王爷,他也还是个皇子,不当个官,他还能陪着自家夫人游山玩水,陪着小沅儿学习诗书礼仪,让她以后千万不要做她姑姑这样的人,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桓尹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却见乔洛已上前行礼,“谢主隆恩!”
乔洛起身之时,与桓尹对视了一眼,可那眼中却是满满的讽刺之意。
这一眼,刺得桓尹有些疼,他明白,乔洛在怪他,怪他纵容九殿下,伤了乔庄,如今她更是生死未卜。
可他想,应该再没有人比他更怀念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