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锦辰的意识回到现实后,她发现她似乎已经回到了安全的地方,身下柔软的触感,应该是在床铺上。
然而身体却很沉,就好像深陷泥沼。莫锦辰觉得自己应该是醒了,可是眼皮很重,根本睁不开。
她只能被迫保持着这种类似于鬼压床的情况。无法退回意识空间,也无法动弹,只能用触觉嗅觉和听觉感受周围的一切。
“这是你第几次受伤了?当年南征都没见你伤的这么重,嘶,她这牙口够利啊。”无法动弹和视物的莫锦辰清晰地听到房间另一角,有一个年轻男子正啧啧啧地感叹:“你就打算这样下去?”
“好好包扎你的,别吵。”这时候云延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疲倦。
“你知道外面都在怎么说吗?”年轻男子语气似乎有点不满:“他们当着你的面不敢说,背后什么风言风语都有。说什么你是支持修道神兽族余孽的,说你养这玩意是人有问题,说你......想坐上那个位置。”
“呵,不过是一只惊辰。那群老东西就是容易想太多。”云延不甚在意地开口,同时响起了椅子移动的声音。
“不过是一只惊辰?你可是知道惊辰里有那样的存在。那群老东西这个看起来深明大义,其实一个个对那些所谓的预言信的不行。”年轻男子有点急了:“每隔千百年,惊辰中便会出现一只王者,名唤来兀。对于来兀的传闻——得来兀者,得天下!”
古书里一直有记载,惊辰里的这种特殊的存在,是惊辰天生的王。惊辰和来兀的关系就和狼和狈的类似,从同一种生物里,应运诞生的另一种罕见存在。
东芒有兽,名曰来兀。
从惊辰中诞生,出生便是人型,满月时才会转回兽的模样。通体月白,角似鹿,身从麒麟。幼年时叫声和普通惊辰无异,成年时吼川断流。
有流言者,得来兀者,得天下。
“她不是。”云延自然是知道这些,但平静地否决了。
“重点不是她是不是!而是那群老东西怎么想!”似乎有什么重重地拍在了桌上:“他们本就忌惮你,要是还怀疑你有争天下之主的意思,肯定会想办法联合起来整你。是,上青滩你是无人敢正面冲突的云先生,但是你一个人斗得过他们那么多人吗?”
“你现在这边的压力还不够大吗?她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你都说了不过是一只惊辰,你再一昧地保着她纵容她,迟早要出事!”
“够了。”云延的语气变的有点不耐烦:“我管她是惊辰也好,是来兀也罢。”
“我只知道她的命是我救的,姓随的是我云某人的姓,是云某的东西。”
“云某的东西,在我没有厌弃之前,断没有交出去的道理。”
“你......唉。”年轻男子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叹气道:“罢了,我劝不动你。”
“至少......你先将她藏一下吧。你养着一只惊辰就算了,又为什么要让她随便出去呢?惊辰这个种族本就够闹心的了,不能稍微瞒着人吗?”
这个问题出来,云延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答道。
“她喜欢出去玩,那便去吧。”
“出了事,我护着她便是。”
......
许久之后,年轻男子似乎告辞出去了。莫锦辰这时也差不多能动了,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男子踏出门的身影,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者,看起来有点过分年轻。
很快门关上了,莫锦辰闭上眼,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醒了?”云延的声音响起。
“嗯。”莫锦辰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大脑昏昏沉沉的地看着坐在桌前的云延。
他披着外套,肩膀到胸膛缠着层层的绷带,微微透着血迹。如今正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眼底没什么别的情绪。
“难受吗?”云延没有提之前发生的事,语气甚至算的上温柔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
之前还以为云延会训斥她的莫锦辰一愣,然后摇摇头,缓慢地从床上翻下来,走到他跟前。尚且在幼年的她只比坐着的云延高一点,几乎可以平视。她慢慢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胸前的绷带。
“你痛吗?”虽然记忆不清晰,但她也知道这些伤估计是她造成的。失控的惊辰到底有怎样的战斗力她心里根本没数。
内心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涌了上来。她很讨厌欠人人情,自然讨厌这种......亏欠。
云延看着一向无法无天的熊孩子低下头,依赖地伏在他的膝上,毛绒绒的脑袋低垂不敢看他,浑身上下透着失落和愧疚。
他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用在意。这种程度的伤,早就习惯了。”
莫锦辰知道他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肯定也经历了很多。从他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也知道他没有平时外表上看上去的斯文和无害。
但并不能磨平她对伤了他这件事的愧疚。
莫锦辰突然想起了光团子当时对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