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阑恍然,怪道是这样,这苏州就好比后世的米兰巴黎,就是时尚之都。
“等咱安定下来,老奴也为姑娘置办几件苏样衣衫首饰。这人啊,还是要靠衣装,否则会被别人嗤鄙。就是那穷的吃不起饭的,也会弄一身绸子衣裳来穿呢”。
感情这社会风气竟是如此浮夸,“一直这样吗?”她问到。
“如今是永明八年了,要是先皇那会,还夸张些”,嬷嬷继续道:“这吴下歌谣唱的:苏州三件好新闻,男儿着条红围巾,女儿倒要包网巾,贫儿打扮富人形。就是指的这个”。
啧啧啧,她暗自咂舌,这岂不是满大街都是异装cosplay。对了,那唐伯虎不就喜欢穿粉色衣衫吗,还喜欢头上插满花。
永明八年,这是当今时代的年号?先皇又是谁?她心里暗暗思量,但并没表现出任何不同。这风物景象,穿衣打扮到更接近明代,只是明代有永明?
虽然有诸多疑问,她也不急知道答案,总之以不变应万变。
永明八年,十月初九,邬阑一行终于进了江宁县城。
还未进城之前,邬阑她们就已和季家车队分道,张嬷嬷代她向季大夫人,季小大夫等作别,彼此客气非常,她又千恩万谢季家这一路来的照顾。
邬阑坐在车里,悄悄撩起帘子,看见不远处一男子骑马安静的立在一旁,一路的风尘似乎并没遮住他身姿挺拔的模样。似乎感觉到了这道注视,他转过头来看向她所在的马车。
而她早已放下帘子,她之所以不愿与季家人多接触,只是处于本能反应。
已是酉时初,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街上仍然有许多行人在走动,沿街商铺也依然生意兴隆,尤其那酒楼食肆,吆喝叫卖声不断。挑担小贩的吆喝声远远传来,又渐渐散去,只留下食物的阵阵香气经久不散……
邬阑坐在车里,帘子早拉了下来,她其实想看看外面,却被张嬷嬷的眼神制止。她只好坐在那里听着车外的人声鼎沸,想象着灯火明亮的街道是如何热闹非凡。
刚拐进一条僻巷,就听着张伯吆喝一声,车子便慢慢停住。“姑娘咱到了,今先在客栈歇息一晚,明儿就轻松了”。张嬷嬷收拾了随身携带的包袱准备下车,声音里带还着小雀跃。
下来车,邬阑伸了伸腰肢,以缓解久坐带来的僵硬。抬头一看,同福客栈,她不禁莞尔。檐下挂着两长形灯笼,上书:“未晚先投二十八,鸡鸣早看三十三”,不解其意。又四处望了望,这巷子并不偏僻,商铺也未打烊,只是进出并不如主街热闹。
开了间上房,嬷嬷先服侍着她洗漱,停当后便一起下楼来。张伯早就安顿好了,正在外候着。
晚间客栈停了热食供应,她们一行便来到大街上。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古代的市井生活,以前只在影视剧中见过,如今活生生的身处其中,总有一种恍然之感。
快酉时末了,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她们一行随着人流到处走,阵阵炒板栗的香气直窜鼻子,还有小贩的吆喝:“来瞧瞧叻,这板栗不是大姑娘捏的,也不是二姑娘炒的,是胖丫头逛园子一脚踩了个裂口笑叻……”
邬阑“噗”的笑出声来,转过头来,瞧见不远处正是那吆喝的小贩,穿着褐色窄袖直裰,头戴瓦楞帽,耳边还插一朵菊花。
“噗啊哈哈……”,她实在是不忍直视,连忙捂嘴低头,假装看路,可是肩膀还在不停的抖动。
“咳,咳咳……”,张嬷嬷连声咳嗽,还瞪了她一眼,说道:“姑娘想尝尝炒板栗吗?”
小贩瞧见买主上门,更是殷勤:“这位婶子,我这炒板栗,甜丝丝,软糯糯,给您来一包,只要十纹钱”。
张嬷嬷付了钱,看她还意犹未尽的,瞧了又瞧这花枝招展的小贩,连忙又推了推,让她继续走着。周遭有许多年轻男女,手里同样拿着买来的各种花样吃食。
邬阑也乐得边吃边逛,各种食物的香气混合着女人脂粉人气味,直冲鼻子,她的嗅觉很灵敏,这种混合的味道让她太阳穴噗噗直跳。
街对面连着一片都是酒楼,这规模可不比现代的餐饮酒楼差。门前车水马龙,就连迎客的小二都是锦绣轻裘,头上簪花。来往的食客中,男的多有红衫粉额妖娆无比的,也有穿着华丽非富即贵的,而女子则衣衫如文官,袖长过膝;裙子如武官,袄长掩裙。
她看着这满大街的奇装异服,感叹连连,就是在现代,也不敢公然如此,在这里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远处的秦淮河波光粼粼,正是江宁府的繁华所在。而此时江上早已是华灯璀璨,应是一艘艘游弋着的花船。
邬阑望着远处的秦淮河,不知不觉已伫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