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卿踢掉了高跟鞋,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盘腿坐在吊椅上,目光渐渐涣散,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生父留给我妈的房子,是一套两居室。我妈死后,我舅舅舅母就以监护人的名义,带着他们的儿子,也就是我表哥,搬进了我家。
家里只有两间卧室,他们说表哥是哥哥,应该有自己的房间,所以他们就将我的东西都搬到了阳台,让我在阳台上打地铺。
刚开始我也很愤怒,但我发现愤怒并没有用。因为没有任何人会站在我这边,没有任何人为我说话,帮我出头,不但争取不来什么,还遭到他们恶毒的咒骂。
甚至,他们还会不给我饭吃。
后来我发现,只要我不去期待,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虽然我是住在自己家里,但每一天我都过得如履薄冰,如同寄人篱下。
不过这样的日子虽然难受了点,但好歹是平平安安的。
直到那个暑假,我那个初中毕业,经常混迹网吧的表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外面通宵了一夜后,第二天早上跑回来,就对我动手动脚。
我们那个年代的女孩,可跟现在的不一样。
我们那时候基本上都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世界是单纯的,也是无知的。
可能其他女孩不知道他是干什么,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欺负人而已,可那时的我都已经在餐厅洗了几年的盘子了,耳濡目染的,自然知道他想对我做什么。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虽然他比我大了三岁,还是个男生,可他娇生惯养的,力气却没有我大。
当时我一怒之下,一脚踹他,就将他踹飞了出去。
是真的飞了出去,他人就撞在了墙上,从墙壁上滑落下来。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当时的心情有多平静。
那是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我从滚烫的草席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过去,然后一脚接着一脚踹。
在那一刻,我甚至感受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快感。
当时,他的惨叫声响彻了整栋楼,邻居听到声音过来敲门,我也不知道敲了多久,直到上班的舅舅舅母得了信赶回来时,他早就废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了别人对我的恐惧。”
她断断续续说完,目光和语气都是平缓而冷静的,就好像在述说着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直到她停下来,顾泽绵才说道:“是他活该!”
“他是活该!”安锦卿道,“其实我当时完全可以杀了他!我杀了他,也只是受惊之下导致的防卫过当,我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可我最后没杀他,因为我觉得,与其这样杀了他一了百了,不如让他继续活着受折磨。”
顾泽绵听得很认真,虽然他极力控制自己表情的变化,但是紧蹙的眉心和幽深的双眸,却隐隐透露他内心的汹涌澎湃。
“那后来呢?他们是怎么肯放过你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没有任何人护着她,她是怎么逃过那一家人的报复。
“是盛阳。”安锦卿道,“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我只知道,他把我从派出所带走之后,没多久就给我改了名字,然后辞职带我来了帝都。”
“盛阳?”顾泽绵诧异,“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安锦卿:“我跟盛阳认识的时候,他还只是个生意失败,又回到出版社做编辑的落魄大龄青年。